九龍公園的貓集中在兩個區域:一幫集中在食環署附近的垃圾桶區域找生活,這些貓咪多少有點缺陷;另一幫集中在小山丘高頂砲台附近大樹的周圍。
後一幫的貓咪很飄逸,一般是身材健美,樣貌出眾,更為突出的特色是,這裡盛產黑色的貓咪,數量幾乎超過了一大半,而且是全黑的,當然有幾隻是傳說中的“四腳踏雪”,就是全身油光黑亮,只有那四隻小腳腳是白色的。
前一幫的貓貓通常是死守著垃圾桶,但凡你靠近,他們會很警惕,就像一般的野貓一樣,你再靠近點可能會兇你;后一幫的貓貓在你靠近的時候也是很警惕,但是你再靠近一點,他們就跑掉了。
所以拍照只能在樹叢里尋找他們警惕的小眼神,於是我很羨慕一個通常下午出現的衣著襤褸背個大包很像流浪漢的大叔,因為他總是能跟貓咪們聊天,貓咪也很認真滴聽他叨叨。
自從發現這位大叔,我就沒有停止想過,這位大叔一定是位世外高人,求仙問道得果的能貓語者,專門來渡附在貓咪身上的靈魂的;也有可能是貓咪被他的親愛的人附身了,只有他知道,於是每天來看親人(感謝凱文史派西的貓貓電影);也有可能他們都是外星人,在商量如何啟動飛船回母星(感謝衛斯理的老貓)。
直到有一天,我發現貓咪們翹著小尾巴,很開心地踢著小步伐全部集中到一處。原來大叔來餵貓了,原來大叔的巨大的背包里都是貓貓的小盒飯,看著貓貓們嬌俏滴喵喵叫著圍繞在大叔周圍,非常開心的樣子,然後路過的人就抓緊機會照相擼貓等等。原來大叔不只是餵貓貓,他還認識他們,會抓他們去做絕育手術。
這些小咪也不是吃完飯拍屁股走人的貨,他們飯後會留下來跟大叔聊天,一人幾貓,大叔坐在凳子上,貓貓在地上或者凳子上,傾聽著,有時候也會喵喵回應一下。這不是僅僅建立在給飯吃而產生的感情,至少貓会感知到人對他們好,並且給出回應。人與人的關係,人與動物的關係,人與自然地關係,不都是建立在這種回應之上麼?循環往復,這就是因果。
然而在山丘下,中國花園旁邊,迷宮的旁邊的大路上,有一隻黑色的貓,一般貓咪不會出現在這種眾多兩腳獸出沒的大道旁。於是我很好奇,跑到他/她旁邊看他,當然我是靜悄悄的,因为野貓/放養貓們對人類都很警惕,時刻準備逃跑。
然而,這隻貓,暫時喊他琥珀吧,他一點也不驚慌,就在我跑到他面前不到80公分的地方,他直視我的雙眼,很貓的慢慢滴眨了雙眼,他的顏色是純金黃色的,就像最正品的琥珀,因為是日间,所以眼珠子打豎一條細線,純白。神色淡定,並且伸出了他的右抓抓,然後左抓抓,伸了個大懶腰,然後,拱拱背,從我旁邊緩緩經過,閒庭信步。
然後就有三個野孩子,不是,熊孩子,經過,其中一個模仿了一個很兇的貓叫聲,然後他爸很不咸不淡滴“教育”他不要嚇小動物。
整個經過我一直盯著琥珀,琥珀在聽到野孩子的叫聲后,稍微停頓了1秒不到的時間,急速轉了90度的彎上去上面的中國花園。我看著他矯健的身姿,迅猛的速度,我甚至能讀出他神煩這種無聊的人類,並不屑于計較,除了正臉都不想看你一眼之外,他更有一種雲遊世外,世間事情與我無關的超然的淡薄的態度。對於世間這種蟻民投來的不尊重,他根本不在意,他根本沒有被熊孩子的貓叫聲嚇跑,他連我這種大塊頭都不怕,何況一個被教育到見到弱小與自己就產生要欺負與侮辱的在精神上與肉體上都不足稱道的小人。
琥珀除非是骨骼清奇,看身形,他不過是一只青少年貓,並不是飽經江湖歷練的社會老貓,但是總有些東西是天生的,竹子中空,崛地而起,虛心不折,這些是天生的,菊花梅花松樹經冬而不衰,那是天生的,因時因地因人而改變,那是他的祖宗的基因,也是他的阿賴耶識,業障的傳承。那种气度,学不来,但是人类不一样,靠读书,考修养,你可以完全去到另外一个格调,这是曾国藩家书里面说的,也是不争的事实。我们就是这样的万物之灵的人类,难怪从民国开始就有一帮酸腐文人开始拯救“性灵”了,现在估计已经濒临灭亡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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