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春惊雷,疫情不解,全民在线办公轰轰烈烈席卷而来,连日居家上课,少了习惯的单位食堂供餐,课间隙余还要自己解决中餐晚餐。语文排课在早上的10:00结束,中间有40分钟活动时间不用纠缠孩子,这时我总是先去把米煮上,在厨房氤氲的米香中继续下一节课,直至放学后再炒两个菜解决午餐。这种井然有序又流水淙淙的模式让我想起了少年时在希望小学自己做饭解决午餐的学习时光。
上学是周天就得出发,母亲总是用两个口袋早早就收拾好一周的口粮,白面袋子里乘上几碗新米,和着一碗玉米疙瘩,奶奶用新削的竹篾紧实的捆上一摞松木柴火。一切搁摞清楚,用挑绳系在小扁担的两头,少年便挑起扁担出发了。扁担的一头是口粮和青布书包,一头是松木清香的柴火。同村的伙伴乘着夕阳的余晖翻过两座连绵大山,踏着欢歌,和着山岗的低吟,于天黑前就能到达学校。有时遇到晴朗的天,翻过山峰的时候,大家就会找一块光滑高耸的石头,把担子一歇分享自己新做的土味零食。有的是新摘的野生丁香,有的是松软绵密的红薯干,有时逢到节庆,还会有几块糊着芝麻的饼干,包着红纸的水果糖。大家总是一窝蜂的抢来抢去,欢歌的笑声清脆的随着山脊的纵贯线弥散在松枝间。一阵嬉闹后就继续上路,曲折的小路两旁灌木丛和青苔所流露的清凉,夹杂在疏朗散过树梢的阳光中迎面扑来,少年的汗水便朦胧在这时光里,远远地向记忆的阑珊划去。
那时学校还没有建好,四处都是开阔的黄土地,学校自留的春耕夏种的土地间稀疏矗立着棵棵水柳、青树,学校开荒时保留的松针在风吟中吹响着自然的号角。院落式的土木房屋间有一排瓦色黑青的板屋,那就是我们的厨房。学校的课时和今天大致相似,大约是早上十点后还有一节课,中间有一段自由活动的时间,大家便先回到几个人公用的厨房上,有的架起柴火热烈的舔舐铜锣锅底盘,有的噼噼啪啪舀水淘米,新打的谷米总是碎壳遍布,便有同学骂骂咧咧表示不满,要明天不再承担工这个工作。一阵忙碌之后,锣锅就位,菜米洗净,大家就又窝蜂的涌回教室。一个教室两个年级,老师总是先把左边的三年级听完生字词,又给右边的四年级划分段落。这时靠窗的有胆大的同学便抬起鼻子,眯着眼睛使劲的嗅着空气中散发出阵阵的米饭清香,菜汤浑厚。时间有时很快,这时确是一种煎熬,期待的心情与空腹的奏鸣曲早已把大家带出教室,等待着又是一段你争我抢的狼吞虎咽。
高潮总是在正午的放学铃声中骤然升级,等待大家的是煮好的米饭在罗锅里恣意绽放,锅底的是泛黄香脆的锅巴,锅面的是米泡相拥的新饭。若是谁家带了腌好的骨生,切好的腊肉,便都忘记了米饭,舀着新汤和着米饭一扫而光。红砖的灶台旁挂着一串熏肉,清淡的汤水在少年的嘴边泛开清油。青春在正午的春光里摘拾着新绿,希望的炊烟徐徐升于农家忙碌的午后,条件的艰苦在一顿顿午餐中化为乌有,如今只剩盼归少年人在这纷繁城市里不变的乡愁。
总是旧时光,才温暖来路的故人。工作以来,饱食于单位的食堂,等待与外卖的邂逅,再也没有了那时少年对一顿午餐的期待。或许会有一天再看到春耕中袅袅飘来的炊烟,再相逢松林间晨起午休的新歌旧巷,而在云烟渺渺,山水迢迢中匆忙赶来的,仍旧是少年的我。
那时做饭大致如这张图吧,再附一张少年时唯一的留影,故乡早已不在,乡村大换新颜,只有追忆能看到这温暖的少年时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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