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岁

19岁

“伸腿冷来蜷腿空，房檐滴水冻成冰”——这是我奶奶曾和我提到的一句唱词。

几个月前，我放假在我奶家录制单曲搞艺术的时候，突然好奇我奶小时候当时她的世界是什么样子，我就求我奶跟我说她小时候的事，我录音整理了一下，觉得挺有意思，她是这么说的：

1、最早记事，我爹，你叫太姥爷，家里没钱，租别人家闲房住，好比你有闲房我就去租，你太姥爷领着我和我妈我姐，一起搬，经常搬家。当时还没有你两个舅爷。有一次租到一村的朱本忠他家，因为他家没有孩子，他们就把我当成自己孩子，领我出去玩。那时候赶庙会，又给我梳头，又给我擦粉，走哪领哪。

2、我妈生我兄弟的时候，你叫大舅爷，那时候在一个叫做火山沟的地方也租人家两间房，小筒子屋，炕上站不起来怕碰头。我爹给人打工，打豆子挣钱，要生你大舅爷的时候，不知道几点，家里穷，让我到别人家问几点了才知道自己孩子生辰。

3、赶到10来岁就定居浪头了，也是没钱，应该上学上不起，别的小孩有上学的，我就在家呆着。我舅有时候为了庄稼施肥去捡粪，流浪狗很多，捡回来种地种菜。有一次早上，他告诉我妈，说是日本鬼子在浪头的厂矿和房子都空了，门窗都打开的，一个日本人都没有了，不知道嫩么事。传的很快，这事到下午和晚上，村里大伙都传翻翻了。后来才知道，日本投降，人都跑了。

4、那年，我15岁，据说当时跑的时候，人多，在桥上都挤掉江里了。一夜之间，全跑了。在跑之前，鬼子就没东西吃了，经常拿它们的衣服跟我们换大饼子吃。鬼子走了第二天，大伙有去抢东西的，都没见识过，都抢，我胆小，没敢进去。

5、15岁那年，我爹定的我的婚事，我也不懂事，也没见过你爷。后来17岁那年，当兵的来了。当时组织了一些活动，我也不懂，就被选为其中一份子，堵在道口帮人家查看往来人是不是有问题，看到有问题的人被批评，那些吓人的事都把我吓病了，一直睡，怎么也起不来。当时太小，不懂事。

6、后来有个女的，她刚结婚，她丈夫就出门在外，她思念丈夫，经常给我们唱歌：伸腿冷来蜷腿空，房檐滴水冻成冰……（我奶一生务农，眼泪硬，几乎从来不哭，没想到她说完这句唱词，竟然有些激动的掉出眼泪）

7、19岁那年，我来到这了，你太爷赶个牛车去接的我，从浪头到这，太远，第二天才接回来，腊月21我来的这，忘不了。当时你爷，穿的是对襟上衣，破裤子，也忘不了。第二天，摆桌烧香，我们就算结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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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奶跟我说的她19岁之前的一些小事，19岁之后她就嫁过来了。奶奶属羊，1931年出生，现在很庆幸，很健康，而且老人家做到了，一大家子更是都孝敬她。因为我小时候经常在奶奶家，跟奶奶感情极好，大概我3岁某次生病，脑子里都有印象镜头她在照顾我。现在，我在这噼里啪啦打着字，也不知道想干嘛，就是想写着玩，顺便给她的19岁自述，留下痕迹。

祝一直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