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座圆筒样设计的集中营,大门在顶端,牢房都在内部很靠下的位置,整个圆筒内壁全是楼梯。战争已经结束,一群妇女儿童在打扫集中营,要把它改成博物馆。有个十几岁的姑娘,把一件几乎全新的连衣裙披在身上试穿。她说这本来是关在这里的一位贵妇人的衣服,现在被她得到手了。
时间回退到战争即将结束的时候。集中营里的犯人大批死去,还没死的也身体虚弱到站不起来。这些人是按照不同的人种,国籍,性别分别关押的。到战争结束应该释放他们的时候,每间牢房门口安排了一个狱卒,这些狱卒每打开一次门,只放出一个犯人。犯人并不能站起来,只能沿着台阶一直向圆筒顶端爬行。他们爬过死人的尸体和手臂的断肢。我看见一只黑人的断手,在太阳光里漆黑发亮。这些犯人每爬过一段距离,在他们头顶上方,会挂下一根绳子,高度刚好可以让他们能够到。他们只要拉一下绳子,牢房门口的狱卒就会收到信号,开门再放出下一个犯人,这样可以保证犯人们保持合适的间隔,不至于撞到一起。
时间又回到战后打扫卫生的时候。我又看见试穿衣服的小女孩的时候,感觉心底里泛起伤感的情绪来。我看到释放犯人的那一幕,就了解到衣服原来的主人已经在战时死在集中营里。原来看这裙子,不过是一件衣服,现在再看,就是一条性命。这时候一群穿白色绣花裙子的太太们,手拿小说,表情愉快地从旁边经过。她们看我在那里难过,就站住。其中一位胖太太对我说:“你看见的我们也都看见了,但是日子还是要过的。总是想那些事,生活就没法继续了。” 我听了觉得有道理,可是一时还不能释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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