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花,这是一种一年到头翠生生的植物,树叶油黑发亮。到了秋天,开出些许花来,密密麻麻嵌在叶片下,拥挤在树梢,奇香无比。
小区宅间种了很多桂花。那年刚刚种下的时候,还是纤纤弱弱的小苗,约么一米多高,有一两百株, 密密地排列着。四面的房屋围合成了绝佳的风水,桂花苗悄无声息地生长着。十几年的春雨和秋风,桂花苗长成了三米多高的桂花树,依然密密地排着。桂花的颜色也由稚嫩的淡黄被一轮又一轮的风霜雪雨凝练成了浓浓厚厚的,像老蜜蜡那样的鸡油黄。
一到秋天,桂花的香气逐渐弥漫。在还有些燥热的十月,秋风初起,冷不丁嗅到一点桂花香,断断续续,漂浮不定,充满了浅薄、聒噪、鬼头鬼脑的气息。
有人喜欢把桂花采摘下来,腌制,或者做成桂花蜜,添加在食物中,把桂花香吃到肚里去。细细思虑,吃到肚里的是桂花,桂花香气是鼻子闻出来的。如果说是冲着桂花的香气食用桂花,不能不说这是一个错误。再者,想象一下当牙齿研磨着桂花细细的花瓣花蕊花萼的景象,真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
小区保安大哥和保洁大姐管理着这片桂花林,如果桂花林里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那一定是他们在采桂花。一般情况下是保安大哥帮助保洁大姐采桂花,保洁大姐手里端个塑料箩筐,负责收集;保安大哥赤手空拳,凭借手指的灵活操作,将金灿灿纷乱在枝头的桂花 ,捋到保洁大姐的框里。协作的过程中自然是有说有笑,画面煞是和谐。采摘桂花的行动虽无伤大雅,但也不能肆意妄为,他们这种行为就是“监守自盗”。保安大哥和保洁大姐深知其道,他们的说笑是控着音量的。
曾经发生过这样一段有趣的对话:
上午,正值小区最安静的时刻。秋高气爽微风不燥,保安大哥愉快地帮助保洁大姐采摘着桂花,压低声音的欢声笑语,显得有些鬼鬼祟祟。
一位慵懒的走向自己汽车的业主猛然瞥见了桂花树里的男女。
瞬间,现场有数秒,鸦雀无声。
采花男女心里略过一丝不安:这是什么人? 会不会报告物业主管?物业主管会不会小题大做,进行追究?追究下来会不会扣工资、扣奖金?会不会解聘我?一系列的问题在脑中闪过,像犯了错误的孩子,两双眼睛警觉地盯着面前越来越近的走向自己的人,捕捉着那人脸上的表情信息。
“能不能帮我采一枝,要挑好的”。业主微笑着说道。
现场紧张的气氛瞬间消弭殆尽。采花男女的神情迅速回归到当初的状态:保洁大姐脸上充满了美滋滋的笑意,她手里已经捧了一篮子的桂花了,还有一只篮子等待装满。保安大哥更是王者归来般容光焕发,他允许保洁大姐采桂花,他帮助保洁大姐采桂花,他这两份“殷勤”马上全部落实到位。
保安很积极很努力地折下了一枝缀满桂花的树丫,递给了业主。业主抬眼望着遮天蔽日的桂花林,心有不甘地说:能不能再给我折一枝?
保安大哥瞬间一脸严肃:这怎么可以?!说罢,扯了扯衣服,扶正了因为攀爬跳跃采桂花而移位的腰带。官样毕现。
业主莞尔,自是一丝窃笑离去。
保安大哥用权力换来了保洁大姐的微笑和感激;用桂枝交换了掩饰“监守自盗”;当发现不再有交换价值,服务行为立即停止。
保安,指保卫治安,主要职责为防火、防盗、责任区域内的人身安全。通过保安人员的工作实施来保障固定区域内安全,正常工作秩序、治安秩序。显然,保安实际上是管理者, 他也以不让你进小区,他可以不让你停车,他可以让你随叫随到,他可以监视你的一言一行。。。。。。保安是小区这个固定区域最大的官也!
说到“官”,不免推敲一下当下的官。人们对赖以生存的工作往往是尊崇的,小心翼翼捧着养家糊口的饭碗,不敢有丝毫懈怠,久而久之,服从成为一种潜意识,任由被支配时间、情绪,甚至命运,把上级或管理者称为官。公务员是官,企业高管是官,村干部也称为村官。其实称“吏”更为合适,大都以为他们是一回事——顶多也就官职大小的区别。然而,事实上,这两者不仅不是一回事,官就是官,吏就是吏。首先,从身份上讲,官是上等人,是人们为他服务的;而吏则是下等人,是为官服务的。 吏的身份,从元杂剧中角色的相互称呼中也可以看出,平民百姓们遇事相求时,习惯上尊称外郎、孔目们为“外郎哥哥”,“孔目哥哥”,按例不跪,而进了衙门遇到官,必须尊称“大人”、“老爷”,必须下跪。吏见官时虽然不必每次下跪,但官是可以斥令吏跪下讲话的;自然,书吏之间一般以兄弟相称,却断断不可称县令为兄弟。 “吏”是做事的,比如那些班头、文书先生、账簿先生、师爷等等,虽然管的事大小不同,多少不同,但都可以影响到一些事情能不能办、如何办、办得顺不顺利等。所谓“学成文武术,售与帝王家”。
当下,公务员阶层群体,现代“吏阶层”, 就是孔雀东南飞庐江府焦仲卿那种小吏是也。为吏,当一门心思好好做事,可别忘乎所以!
清冽的冷空气中,桂香阵阵,稳定而持久。几百株安心长了十几年的桂花树,随着季节走进深秋,这股香气也渐入佳境般, 变得沉静、清雅 、凛冽,终于散发出沁人心脾的香气。
如果把桂花的香气熏进糯米粉,做成桂花糕,那是很美妙的食物。怎么熏制,值得研究一番。
又是一年桂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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