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下班回到家,桌子上赫然放着几个大塑料袋,每一个都鼓鼓囊囊的。
打开袋子,水灵灵的荠菜,翠绿绿的苦菜,叶子上长着一层短短白绒毛的茵陈,一下跃进眼帘。
这些野菜,是婆婆专程坐了两个多小时的公交车,到遥远的北部山区挖来的。
春节期间,婆婆多年前落下的腰腿疼又开始发作了,右腿僵直疼痛,坐卧难安。
我们都建议婆婆去市医院进行治疗,她却没有听从我们的,理由是多年的老毛病了,治也治不好,于是,贴上了几片伤湿止痛的膏药后,继续一瘸一拐地忙来忙去。
而今,春天来临,婆婆竟然响应邻居们的号召,呼朋引伴的到野外去挖野菜了!
考虑到我们没有时间择洗,——带着干叶和碎土的野菜,择洗起来是颇费功夫的!婆婆在家择去干叶,洗去杂质,又特意坐半小时公交车给我们送到家里来。
对于如此一心爱护我们的婆婆,我们能说什么呢,只有满怀的感激、感恩罢了!
2.
记不得从何时开始,对野菜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现在想来,吃野菜的爱好,很大一部分来自于娘家的母亲。
出生在上个世纪四十年代的母亲,经历过最艰难的缺衣少食的青少年时期,在我们儿时的记忆里,母亲多次向我们讲述她当年度过的那些困难日子。
印象深刻的,是她曾经讲过的几件事。其一,是那时候生活的困窘,人多,地少,又适逢大旱之年,颗粒无收。百姓们食不果腹,难以为继,许多年轻力壮的外出找寻活路,年老体弱的无法外出,在家饿死无数。
母亲讲述的故事中,就讲到有一个老太太靠吃野菜得以活命。——其时,老太太已断粮多日,在床上奄奄一息时,恰逢已出嫁的女儿担心母亲的死活,回家探望。
想来,这个回娘家的女儿,也是手无余粮的。回到家,女儿一看老母亲饿的还有一口气,一边哭一边忙着搜寻家里是否还有可吃的。
无意中,看到台阶下正艰难的生长着几颗小野菜,刚刚探出头来的小苗苗,也正被烈日炙烤的行将枯萎。麻利的把几个小叶子采摘在手里,锅里倒入水,煮了一碗缺油少盐的蔬菜汤给母亲喝下,不料母亲喝下后竟力气大增,能翻身下了床……
一碗蔬菜汤,竟救了老人家性命。
想来,那样的年代,这样的事情必定没有少发生,只是,当野菜和树皮草根也被吃光,人们还能靠什么活命?!
感叹一碗蔬菜汤能幸运救命的同时,也深深同情那个时代的受苦受难的人们。
3.
对于现在的我来说,春天挖野菜,不光是为了满足贪恋一口新鲜野味的口腹之欲,更是为了放风、踏青游玩、赏春景、找春天,甚至,找童年。
每年到了初春,脑海里就不时会回想起小时候挖野菜的场景。
——那是多么和谐而美丽的画面啊!
湛蓝蓝的天空下,是一望无际的绿油油的麦田,几个头顶扎着小马尾,手里拎着小篮子、拿着小铲刀的小女孩,在空旷旷的田野里尽情地欢笑、追逐嬉戏……。
一年一度春风劲,
盼那春光,
又见春光,
天光云影已难觅,
儿时好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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