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匆匆,若白驹过隙。
王楠叶也从最初的榻上将养,到两个月之后,可以下床绕着桌子走个来回,这些时日里,初谦将王楠叶的变化都收在眼里,心中甚是喜悦,于是,便时不时地多给了晨初和晨夕好些个赏钱。
日暮西沉,入夜时分,初谦进入房内后,便瞧见王楠叶正与两个孩子玩耍,确切的说,是王楠叶正在逗弄着两个孩子,初谦无奈扶额,顿步,然后轻轻地走了过去,初谦走到王楠叶身后,轻轻地用手揽住了王楠叶的腰身,“少夫人,夜深了,你该休息了。”
王楠叶是知道的,从她生产后,初谦便时刻控制着自己与孩子之间相处的时辰,宁少不多,
王楠叶也不确定是否是自己多心了,自己从生产后,仿若变得多情善感了许多,尤其不经意间回想起初谦说的话,背后便觉得寒风刺骨。
“唉!”王楠叶轻叹口气,没有接话,心中不禁无奈,
若没有孩子,那自己余下岁月该如何去熬呢,
初谦没有放过王楠叶的任何表情变化,又怎会不知王楠叶心中的是失落之感,但为了王楠叶的身子,他仍旧开了口,对门外说:“晨夕,晨初,姑娘该去休息了!”
门外的晨夕和晨初听见屋内初谦的吩咐,便推门而入,用毯子将榻上的孩子抱入怀中,转身离去,王楠叶见孩子被抱走,多日来积攒的情绪,刚要爆发,眸中泪光渐起,不料突然眼前一黑,身边响起来初谦的声音,“楠叶,你放心,待你身子大好,我便不再苛求你与孩子们之间相处的时间。”
王楠叶听到此话,心中一喜,急忙用手抹去覆于自己双眸之上的手掌,注视着初谦,寻要保证,“你没诓骗我?”
你可是王楠叶,世间只此一个王楠叶,我如何舍得骗你!
初谦在心中想着,
“当然”然后将王楠叶拥入怀里,王楠叶环着初谦身子的双手,在听见初谦的回答时,骤然拥紧,
初谦察觉到王楠叶身体的变化,将她从自己怀里拔出,“好了,早点休息,明日我有一好东西给你!”
王楠叶松开了拉着初谦衣物的左手,转身,躺在了榻上,“好!”
初谦再次为王楠叶盖了盖被子,接着又将自己的手覆在王楠叶的眼眸之上,像哄睡孩童一般,“楠叶乖,快些睡!”
初谦听着王楠叶渐渐平稳的呼吸声,将手掌移开了,
初谦在榻前静坐一会儿,却见初谦的眼皮偷偷下移,试图趁主人不注意,占领整个眼球,屋里的烛光随着初谦困倦时的小鸡啄米,睡意渐起,只听烛花,“啪呲”一声,不管不顾,整间屋子都入了梦。
第二日晨起,初谦吩咐晨初与晨夕将睡梦中的王楠叶唤醒,然后,用饭,服药,在王楠叶看来,早起流程一如既往,不同的便是,加了好几层衣服,最后还用了披风,王楠叶疑疑惑惑,便见一人从屏风后绕出,王楠叶知道是初谦,
便见初谦走到自己身旁,拉住了自己的手,“楠叶,随我去个地方吧!”
没有询问,只是告知,
王楠叶没有说话,跟着初谦出了房门,只见初谦带着自己入了假山,绕过亭台鱼池,然后登高台,王楠叶不解,“我怎不知院中还有这高台去处?”
初谦笑了笑,一直都在,只是你没注意而已,
便要登顶时,初谦停下了步子,为王楠叶裹紧了披风,又抽出一条丝帕,轻轻地挡在了王楠叶的眼前,开口,“夫人只管听我的便是。”
然后又带着王楠叶继续前行,王楠叶只觉得自己登了七级台阶,耳边便传来帘子随风飘动的声音,然后继续向前,七步,停住了脚步,
初谦将王楠叶轻轻的抚坐在凳子上,然后伸手到王楠叶的耳后,解开了王楠叶遮眼的丝帕,“楠叶,可以睁眼了。”
王楠叶在坐下的时候,没有感触到自己想象中的凉意,心中略有不解,于是睁眼后,先是看了眼身下坐垫,接着王楠叶便将目光随着初谦的视线望去,只见亭下梨花纷飞,像极了雪落凡尘后游戏人间的仙子。
王楠叶开口,“你……”
话未说完,便被初谦挡住了视线,然后被强行按回了座位,王楠叶心中惊讶,自己也不知几时为了美景失了神。
初谦开口,“好景虽美,却不急在这一时。”
王楠叶侧头不语,亭侧纷飞的帘子唤回了王楠叶的理智,顿下明白了初谦的心意,原来他是怕自己染了风寒,可既是如此,又为何带自己来此。
初谦见王楠叶眉头微皱却又展开,如此反复,接着开口,“楠叶,还记得那时,你说你羡慕那个拥有十里桃林的徐家嫂嫂,我便想着,不然我也为你种下十里桃林,却又想起,相较桃花,你更喜爱这似初雪的三月梨白,于是我偷偷植下这梨树的幼苗,今日将这七方梨园送给你。”
王楠叶唇口微张,有些差异,因为,在她看来,初谦并不是什么心细之人,
初谦接着说,“出门前的七件衣,登顶前的七台阶,以及这亭下的七方梨园,我只想说,于你,从相识,相知到相守的这七年时日,初谦对你,从始至终,未曾变过!”
王楠叶的眼角落了泪,初谦拿着手中的丝帕为她拭去泪花,
初谦轻笑,“就算是感动,也不许落泪。”
王楠叶知晓初谦的真心,就连前些年,自己与初谦闹矛盾,一气之下,北上返家,初谦三次去寻依旧不归,坊间传闻猛如虎,他也不曾向流言蜚语低过头,更不曾同意过,自家叔父与姑亲劝他和离的建议,可王楠叶又不敢在心中笃定,两人曾经的情意又可得几年时日消磨。
虽然经过前些时日的调养,自己的身子相较之前确实恢复的不错,可自从产后,身下出血便从未间断,尽管良姨总是劝慰自己,产妇产后皆会如此,恢复只需时日,可自己又如何不知,自己是在那日生产坏了身子。
初谦说完这些话,转身站在亭台入口,背对着王楠叶,王楠叶不知此刻的初谦在想些什么,
可初谦这样讨好自己的心意,王楠叶觉得心中暖意交行,于是王楠叶起身,走到初谦身后,展开双臂,将面前之人拥抱入怀,然后,只语未发。
王楠叶的举动让初谦十分惊喜,两人多年来虽相濡以沫,但在房门之外,从未有过亲密之举,王楠叶虽也接受了西式教育,可无奈骨子里仍旧是一个极重礼教之人。
初谦将王楠叶围在自己腰间的双手解开,转身,“夫人,若赏足了景,我们回去可好?”
王楠叶说,“好!”
初谦为王楠叶重新裹了裹披风,然后拉起王楠叶的手,“那我们这就回去。”
许是因为亭阶陡峭,来时未曾有过的迟疑,在上回程的第一阶石阶时,王楠叶顿住了脚步,初谦感觉到了身后的犹豫,微微紧握了手中牵着的另一只手,安慰,“别怕,我在!”
初谦一脚一个印子,一步一个台阶,缓缓而行,直到王楠叶走到亭底时,王楠叶像解脱似的,回眸望了眼那七方梨亭。
初谦以为王楠叶意犹未尽,便开口调笑,“夫人,莫瞧了,亭子不会丢的,若未进行,我们可以改日再到亭上赏花,假若受了风寒,我心中会内疚死的!”
王楠叶听到初谦这样说,红霞迎面,娇羞的低下了脑袋,初谦见王楠叶如此面薄,便停了调笑,只牵着王楠叶往房间里走。
王楠叶进入屋内,便要立即解下肩上披风,却被身旁的初谦给拦了下来,“这才刚进门,带了好些凉气,再忍耐一会,等身上披风回温了,便可以解下来了,不然身子会不舒服的。”
王楠叶听了初谦的话,便停下了解披风的举动,然后坐在近身的凳子上。
王楠叶刚坐下,便见初谦走到门口,对晨初说些什么,然后,又走了回来。
坐在王楠叶的身旁,伸手将王楠叶的双手拉过来,放在自己手里护着,初谦觉得王楠叶的双手冰凉依旧,
于是不忍小声嘀咕,“入了屋子也有半盏茶的功夫了,怎的还是如此冰凉?”
王楠叶笑了,“你也太急了些,这才刚入春,本就会寒意回溯,况且,我的身子如何,你也是知道的。”
初谦认输投降,“好好好,你说的最有道理。”
王楠叶难得的小女儿姿态,“那是!”
初谦双眼盛着光亮,神色宠溺极了,“我去看看姜汤好了没。”
王楠叶一听姜汤而已,面色突变,双手立马从初谦掌中抽回,“我觉得身子好多了,也就不用姜汤暖身了!”
初谦知道,王楠叶最不喜食姜,可风寒侵体,姜汤暖身最好不过,于是开口诡辩,“不是给你喝的。”
王楠叶无奈地说,“每次你都会这样说,可你是知道的,我不喜它。”
在两人说话的间隙,晨初端着盘托,托上汤盅置于前面,左右各一只小碗,汤匙两支,王楠叶见状,心中暗道,
果然,逃不掉了,不论是七年前,七年间,亦或是七年后的今时今日。
晨初并不知王楠叶心中哀叹,
只见晨初走至桌旁,将手中盘托放在桌上,回话,“少爷,汤好了!”
初谦点了点头,“嗯,你先出去吧!”
晨初应到,“是!”
初谦掀开了汤盅,王楠叶见盅内汤色深红,枣粒浮于汤表,只见桃胶随着汤匙的搅动,随之而显,虽名为姜汤,可在初谦用汤的过程中丝毫未见姜的身影,
此时屋内香气弥漫,王楠叶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初谦在喝汤的时候,故意放慢动作,又怎么会放过王楠叶的细微变化,
初谦又给自己盛了一碗,然后开口,“不知,这位美丽的姑娘可愿吃些汤品呢?”
王楠叶也不是矜持矫情之人,听到初谦的相邀,
笑了,“既然你诚心相邀,我便不好拂了你的面子,我就随便吃些。”
初谦听到王楠叶的点头,端起旁边的小碗,盛了一份,递给王楠叶,
王楠叶接过初谦给的汤碗,先用汤匙搅动,然后盛起,送入口中,刚入口,汤汁略带辛辣,却在遇到枣粒后被瞬间弥补,加上桃胶的软弹,口味甚佳。
初谦见王楠叶吃着,吃着,眼睛都乐成了月牙,
心想,还是这种方法有效。
初谦瞧见王楠叶放下了汤匙,先用丝帕为王楠叶擦去了嘴边的汤渍,然后开口,“楠叶,你先休息会,晚膳时,我唤你。”
王楠叶点了点头,
初谦将王楠叶护在臂弯,将王楠叶送至床前,然后,为王楠叶解下了披风,
初谦见王楠叶躺下了,伸手帮她往上提了提被子,然后转身走出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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