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初来乍到
还有什么，能比一个友好的室友更令人高兴的呢？答案是，一大群友好的室友。
这是个舒适的小屋，五个营员和谐共处。
此时此刻，洛林正在享受一次愉快的冲澡，顺带一提，水温刚刚好，泡沫很充足。要知道，经历了一场大战后的英雄们，身上的气味…呃——简直就像臭了一整个夏天的奶酪。
“嘿，老兄，我说过了，不来一次营地冲澡，人生不算圆满。”维克多·杨笑着。他是个华裔，乌黑的眼珠中总闪烁着可爱的光芒，像一只大号泰迪熊。软软的黑发耷拉在脑门上，做事情还总是有点笨拙，不过却能给人温暖的安全感。
“是啊。这里有吃的吗，我要喂饱我的‘猛兽’（嗷嗷待哺的肠胃，没错，它发出的“咕咕”声还不够大吗？）。”洛林擦着头上的水珠。一个精瘦的犹太男孩扔来一袋芳滋，洛林精准地在空中接住了它，“谢了，老兄。”
伊凡·弗洛伊德，正如你所见，一个长鼻子犹太人，长相端正，身材完美。像他们的“狮心王”一样，沉稳，风趣。呵，人们在没见过他舞会上是如何表现时都这么觉得。
伙伴们围坐在一个矮且舒适的沙发上，外面带着雨汽的风轻轻吹着，塑料挡板“砰砰”撞着门框，时不时会刮进来一些水珠。营员们将武器——比如剑，弓，或任何不小心就会造成伤害的危险物品随意地靠在扶手旁，好像是哪位老人家的拐杖，啊，充满杀伤性的拐杖，一群半神，还能指望些什么呢。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美版的圣教会吗？（十七世纪兴起的英国教会）”洛林大嚼零食。
“家。”维克多回答，“准确地说，你现在在西雅图。”他端坐桌前。
“呃，我好像不太明白。砰，啪啦啪啦，就千里迢迢从底律特到这里了？”
“嗯，在这里，拥有不同能力的人组成队伍，形成各派，有些人可能是神灵转世，甚至还有更扯的，比如，吸血鬼，狼人。上一代的半神大多数会选择离开，但也有一部分留下来，帮助新一代的半神。”伊凡捏着一张砂纸，专心致志地为自己的剑抛光。
“索林是一位牧羊人，他感应到了你的存在，所以，嗯。”
“你们都是这么过来的？”洛林皱起眉头。
“不全是，比如狄伦，他来自一支古老的家族，但近十几年才步入了教会。”伊凡伸了个懒腰。
“我们天生不凡。”狄伦笑着。
“或者天生很烦。”维克多补充。
“哦，对了，老兄，你那些锋利的剑是怎么变出来的？”洛林目不转睛。
“这是我的天赋。”狄伦耸耸肩，就像一个球技高超的真正七年级学生，对自己的崇拜者毫不在意地挑挑眉头。
“我们从出生就背负力量。”他点点头，竖起一根手指，变出了一把无形的刀刃，“终有一天，你会为这股力量付出代价。”
“因为，任何事物都是通过平衡的交换而得来的，强大的力量打破平衡，就会带来痛苦。”维克多说。
“曾几何时，先祖们通过寄托的形式将力量分离到符文上，企图逃脱命运。但最后，还是看清现实，看清使命，他们明白了这并不重要，该死的世界没有答案，直面所背负的，发挥好力量。”伊凡梳理着自己的头发，一本正经。
“那是什么，我是指，我们所背负的。”洛林要打破沙锅。
“普通人只会注意到自然不可思议的力量，但是却忽略了意志本身的强大。没人能告诉你要背负什么，只有在往后时日，你才能明确方向。”维克多的话耐人寻味。
“不过目前看来，你的能力，可能是控制闪电，也许更多。”狄伦把玩着一颗奇怪石头。
“雷电……”洛林自言自语。
狄伦攥紧拳头，一股淡蓝从手心中慢慢渗出，在空中划出一条弧线，留下了一道星空般的痕迹，好像一根彩带，准确来说，应该是像一道北极光，柔和的幽绿色，织成了一个美丽的梦，它悄悄爬上小屋的顶梁，从屋顶四散开来，布满了整个天花板，将室内染上了一层难以置信的柔和，忽然，又似璀璨壮丽、千变万化的美丽光带滑过夜空，爆发出道道光芒。
洛林的脸在光晕中散发着墨绿，靛蓝。
“人生，亦如星空，漫漫黑暗中不断索求，散发自己的光芒。”伊凡向他眨眨眼睛。
“嗯，对啊，谁知道茫茫黑夜哪里是个头呢，今宵有酒今宵醉，晚安。”洛林 闭上眼睛。
清晨的雾霭迷蒙在营地中，一个西雅图特有的浪漫早晨。
8:00，训练场。
“先生们，这里，是磨练意志的战场，日复一日，刻苦训练，没有同情，没有礼让，在这个残酷的世界里，认清事实，学会战斗！”巴伦是营地的教练，一身古铜色肌肉，刚毅的灰色眼睛里充满力量。
“一把剑，是最基本的求生工具。现在，你，上来。”洛林左顾右盼，突然才发觉原来教练正指着自己。
他颤颤巍巍地走上前，“拿着它。”教练的语气中不含任何妥协。洛林撑起剑，“砰”，毫无征兆的一声，剑柄穿出一声闷响，整个爆炸了，“啊——”洛林惊慌失措，忘记闪躲。“第一课，永远不要轻易接受别人的礼物，除非你知道对方是处于什么目的。”巴伦冷冷地看着他，毫不在意。
洛林眉头紧皱，揉着烫伤的手，不解这奇怪的行为。
9:00，法术教室。
布莱特是一位温文尔雅的年轻人，身着黑色长衫，眼眶上有一道很突兀的疤痕。他担任营地法术教师。
“现在，谁能告诉我，黑魔法的五大特征？”布莱特友善地微笑着，注视每一个学生，“没有人吗？”
“翁翁翁……”一只蚊子缓缓飞过，洛林向空中不满地一拍。
“哈，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他注视着洛林，看见了那只高举的右手，仿佛是一位完美的志愿者。
“哦…哦，先生，额，我叫洛林·沃肯。”他说道，“准确来讲，我并没有想要回答这个问题…”
“不，不，没关系的。”布莱特上扬着嘴角，仿佛一朵恰到好处的向日葵，“这世上有很多我们不能理解的东西，但是答案并不重要。”
“告诉我，你恐惧什么。”布莱特搭住了他的肩膀。
刹那，时空慢慢变得粘稠起来，洛林好像被困在一滩死水中，眼前，布莱特的面孔渐渐模糊。
“呼——”寒风跟树林一起奔跑，雪花覆盖在针叶灌上，那个黄昏历历在目。
洛林一个人走失在山里，恐惧像冰冷的海水包围着他，渗透他每一个毛孔，侵入他每一个细胞，磨灭他每一丝勇气，他走得双脚打颤，他怕得神智不清，最后，“咚——”毫无征兆地……
“呼，呼，呼…”洛林空洞地穿着粗气，四肢无力瘫倒在雪地上，他将头转向天空，旭日正红，它近了，自己仿佛也要融到那片浮云中了……
“洛林，洛林！”耳边传来一阵熟悉的呼喊——是索林，旁边还有布莱特。此时，他正躺在一张木床上，身处一个宽敞的屋子，盖着一层薄薄的毯子。
“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索林紧握他的手。
“我释放了你内心的恐惧。”布莱特原先开朗的笑容消失了，“很奇怪，你几乎没有恐惧，但是在某一层面，你又有极其强大的恐惧，大到甚至连自己都没意识到在它的存在。”
“你到底在害怕什么？”布莱特问道。
“我不明白，这不是恐惧。”洛林说，“它更像是一个生命，一个人。”他烦闷地掐着头发，脑子里乱成一团。
“他需要休息。”索林站起身，拍了拍布莱特的肩膀，一同离开了木屋。
朦胧的月光中，洛林梦见了一个模糊的黑影，它有两对残破的翅膀。
“予汝以吾之炎息。”影子低沉地说道，那，根本不是人类的声音。肩胛上传来一阵灼烧的挚痛，仿佛有人在往洛林身上滴岩浆，极大的痛苦从四周传来，通电一般，脑袋正被活生生撕裂，两眼一黑，失去知觉。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射到洛林的脸上，“呼———啊。”他猛地醒来，背后浸透了冷汗，洛林立刻摸了摸昨天的肩胛，那片肌肉上突然有了一个奇怪的符号，他面朝镜子，举起双手，只见，焦黑的指尖中隐隐发出红色，黑色的火星，不时攒动些电火花。
“哦，不，不——”他惊恐地大叫。
“闭嘴。”一个声音从他脑海深处响起。“你是谁？”洛林问道。
“路西法。”
“什么，你在逗我吗？八大堕落天使的路西法？这不可能，为什么要附身我，邪灵？”洛林大吃一惊，不断地在胸口画起十字。
“收起你愚蠢的小把戏，那套东西对我不起作用。看见床头的十字架了吗？如果是普通的邪恶力量，早就被驱逐了。真没想到，我的故事才过去了一千多年，就被人传成了这样。”
“你可是九个堕落天使中数一数二的恶棍啊。”洛林不解。
“闭嘴！”路西法说道，应声，洛林的嘴巴就像被胶水粘住一样张不开来。“可悲的半神，我的兄弟们并不都是邪恶的，甚至连撒旦也不是绝对。千百个世纪以来，世界各地的营员们都不能理解这一点。
“但是，你不一样，可以选择自己的命运，也许这就是米迦勒召唤你的原因——你永不停息的灵魂，追寻你所追求的，你将成为桥梁。如果坐以待毙，世界将会因此崩塌。
“人间出现了动乱，世界各地爆发出一大批已故的邪恶亡灵，第十三个使徒即将崛起，这将是耶稣的第二个蒙难日。你必须响应预言，我能将我的一部分力量给你，这会帮助你适应自己的能力，不要将契约告诉任何人，你还没有充分了解这里，从现在开始，已经没有时间了，必须出发了，真正的黑暗正在日渐崛起。”路西法的语气不留余地。
“砰——”忽地，木门被轰隆砸开了，外面，一个瘦弱的背影诡异地微笑着，旁边站着两个强壮且看起来身经百战的半神，洛林定睛一瞧——该死的，最中间那个是斯特兰奇。
“你的逮捕令已经正式批准了，我想，你自己应该清楚在试炼中发生了什么。”他看起来十分高兴。
“你怎么可能发现…哦，不，该死的乌鸦，你在用它们监视我。”洛林死死盯住斯特兰奇，要用目光扼住他的喉咙般。
“是啊，现在，晚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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