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嘛,这世界有些人无论怎样都过得很好,也有些人无论怎样都过得不好。很不凑巧我属于后者。”离开上海之前跟朋友吃的散伙饭上,略显悲观的我这样说道。
大学时试制简易商城系统两年以前,我在上海浦东某公司供职软件工程师。
该公司为行业内龙头企业,我离职之前号称“全国第一”,离职后没过几月公司开启了新业务线便改口“全球第一”。那是我毕业后的第一份工作,年收十一万,单看数字算是中庸,可若换算成时薪,那简直令人发指。
我入职XX事业部软件X部之时,恰逢业务改革,该部门的服务对象由L公司换成了H公司。于是,试用期还没走完我便开始感受公然违背《劳动法》却在我国大行其道的“996”生涯。
平日都是996了,假期同样也不会好过,印象最深的就是我国庆加了6天班,后来领了个红包,因疲惫感久未消除而隐隐发麻的手指捻出那一小叠崭新得像是刚从印钞机里吐出来的钞票,不由叹息。
我的手不受控制地将钞票捏成一团,深切体会到所谓“血汗钱”的真实含义。
大概就是在那一瞬间,我开始萌生退意。
在上海时的居室一角对我这种身体不太好的人来说,996着实是一项不小的负担,离职之后休养了一段时间才缓过劲来。充裕的时间让我有了更多的精力去凝练、总结、反思、展望。
我之前有不小的“代码洁癖”,追求理论上最为完美的形态。众所周知,软件工程的一大定律为“软件不会磨损,只会退化”,我却认为质量足够高的代码应当与之不同。平时写其他的代码无关紧要,可关系到商业产品的开发,我写得真是极为偏执,偶尔还忍不住跟同事写出的辣鸡代码撕逼。
可是,大型工程远非一人之力所能顾及。拿我之前的工作举例,除了本部的近百名工程师,还需要与H公司、M公司及其他多家第三方应用的工程师通力协作联调Bug。因此,我虽然在自己主导的领域内尽心尽力,但最终产品呈现出来的样子,说实话还是极其不满意,所以当我知道该产品广受好评行销千万之时第一反应是哭笑不得。
远离一线代码工作后,我虽然仍在保持一定的代码量,但领域却从应用开发转到了网络安全、各种应急便利小工具,快捷、精简、近乎全能的Python变成了首选。作为解释性语言,Python当真是十分有趣,它既不像PHP那样混乱,又不像Shell那样丑陋,它对代码格式的要求严酷到空行中不能出现空格,但若是编写功能略微复杂的程序,出于天生的弱类型特点,便不可避免地要与大量类型转换像是”(int)A,(str)B...”、魔术方法像是”from win32com.shell import shell”搏斗,最后产出的怎么看怎么像是“胶水代码”。
人使用工具提升效率,工具却也会反过来影响使用者。
保罗·格雷厄姆在《黑客与画家》一书中谈到,语言本就存在高下之分,即便对使用人的能力发展造不成太大差距,因其效率上数十乃至上百倍的偏差,也会令同一个工程师在同样的时间内产出完全不等量的成果。
或许我就是胶水代码写多了也不一定,远离一线代码工作变得怠惰了也不一定,总之我现在的观点是,只要程序逻辑足够清晰,可扩展性足够强,牺牲掉一定的效率与严谨是完全可以接受的。至于安全方面的考量,也应该从更高的层面上着手,毕竟破坏永远比创造容易,再怎么抠细枝末节也只能护得一面、一时。
远离一线代码工作后,接触最多的自然还是代码之外的事物。读了许多本书,既有像《牛奶可乐经济学》《时间简史》《哲学家到底说了什么》这样的趣味科普,也有像《13天看懂财务报表》《小说写作教程》《一个人也能下厨房》这样的工具教学,杂乱得很。阅读起来最为吃力的则是《司法考试专用讲义》,作为号称全国难度最大的考试,这浓缩过后的玩意儿仍有130万字之多,我硬着头皮读了一遍,刷了几遍十年真题后去考试,果不其然其然落榜了仅310分,就看今年二战了。
我绘画——头像就是拙劣的练习作,玩Hifi——万元以下听个响,搞摄影——还比不上手机美化的好看,弹尤克里里——柔嫩的手指长起了茧……无论什么感兴趣了就去掺上一脚。
远离了996的生活,真是美好。
“共产党人不屑于隐瞒自己的观点和意图。他们公开宣布:他们的目的只有用暴力推翻全部现存的社会制度才能达到。让统治阶级在共产主义革命面前发抖吧。无产者在这个革命中失去的只是锁链。他们获得的将是整个世界。”
——《共产党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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