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游乐园
次日,是周日。
两人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两人从洗漱间打闹,到厨房。
驿帆不是寡言木讷,没有情调的人。在心慧面前,他有说不完的甜言蜜语,忍不住的挑逗,使不完的花样,他在她面前,完完全全是个男人。
但大多数时候,他就像现在这样,她在做早餐,他只是从背后静静拥抱她,蹭蹭她的脖子。她会笑闹,“驿帆,不准咬我。这么热的天,我不想穿高领。”
“我记住了,以后我只在春天咬,秋天咬,冬天咬。”
“不错,听懂了我的言外音。”她把做好的三明治放到盘子里,准备倒煮熟的牛奶,“驿帆,今天加班吗?”
“周末加班,多不得劲。我们出去玩?”
“去哪里玩。”
“游乐园?”
她放下杯子,转过身,打他,“怎么想到去游乐园玩。周末不是应该去听场音乐会,看场电影,再不然去小店淘家具,去书店淘书,去咖啡店喝咖啡。怎么会想到去游乐园玩。”她大笑不已。
他抱住她说,“我的心情太好,喜悦太疯狂,音乐会,电影院,家具店,书店,咖啡店对现在的我来说都太安静,我想跟你去一个可以大肆喊叫的地方。我的喜悦喷薄待发,不吐不快。”
“贫嘴。”
“为什么我们以前上学的时候,没来游乐园玩呢。”
“游乐园太吵。”
“要不我们回去。“
“不是说,不喊不痛快吗。来,我们去坐云霄飞车。”
“心慧,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驿帆,你疯了。你疯了。你疯了。”
“心慧,我爱你爱疯了。我爱你爱疯了。我爱你爱疯了。”
“驿帆,你幼稚。你幼稚。你幼稚。”
结果,下来的时候,满车的人都笑那个大喊“我爱你”的疯子。
那个疯子一脸不快。“心慧,你为什么不说你爱我。”
“无聊。”
“我们再坐一次。”
“别闹。”
“心慧,我许你现在说。”
她大笑。笑过板一张脸。
“我就知道你小气。你不爱我。我难道会不知道。什么话真,什么话假。你自己晓得。假话你从来不说出口。你讨厌我这样子。你只消说一句,我就不闹。可你偏不说。我还能不知道,你不爱我吗。你不过是用沉默一遍一遍残忍地告诉我,你不爱我,你不爱我,你不爱我......”
“驿帆,我最讨厌你现在这个样子。”
周围的女朋友都看着他,同情地看着她。他长得再好看,再迷人,说这么幼稚的话,也让人觉得恶心。
“姜驿帆。你想我死啊。”
“孟心慧,说这么一句就会死啊。对你来说,说这句话,等于让你去死吗。你太伤我。你懂我的软肋,你偏偏要这个样子待我。你才要我死。”
“姜驿帆。我现在觉得我在跟一个孩子说话。”
“孟心慧,我不该好好疼你。我应该晾着你。看你敢不敢这么嘴硬。”
她要疯了。他真是什么话都说得出口。他原来就是这样的人吗。还是不应该来游乐园,小孩子玩的地方。呆久了,大人也变小孩,尽说些幼稚不堪的话。
“驿帆。你病了吗。”
“你才病了呢。我要病了。我得的是相思病。心爱的人在我眼前,我不在她心里,我就病着。你也病的不轻。爱你的人在你眼前,你苦苦想着不爱你的人。”
“说你病了,你的思路倒很清晰。”她大笑。“姜驿帆。我爱你。我爱理智的你。我爱早上搂着我的腰跟我说他的喜悦太疯狂,不吐不快的你,我爱刚才在飞车上旁若无人大喊爱我的人。”
他抱着她一遍一遍地旋转。
“姜驿帆,放我下来。快放我下来。我晕。”
他放她下来,亲啄她的嘴唇,“我永生不会忘记这一刻。”
她使劲打他,“我希望你永生也不要忘掉这一刻。我再也不想被逼着说这样的话。我原谅你今天的口无遮拦,只当你疯狂的喜悦冲昏了你的大脑。但绝没有第二次。”
他就是算准了她会原谅他一次。
“绝不会有第二次。”
第三十一章 宴会
“心慧,今晚早点回家。”驿帆站在镜子面前,一边说一边娴熟地打着领带。
“有事?”
“傅仲辰从国外回来了,傅家今晚替他办了一个庆祝舞会。”
“傅仲辰是谁?”
“昌逸画廊傅斯年傅叔叔的儿子,前几天刚从法国留学回来。”
“哦,好。”她试图把雏菊的耳钉戴上,试了几次都失败了,“我一下班就回来。”
驿帆取过她手中的耳钉,小心翼翼地替她穿过,“怎么想到戴雏菊的花样。不称你的身份。”
“那我应该戴什么花样?”她斜侧着一面脸笑道。
“牡丹?”
“俗。”他俩拊掌大笑。
“好了。”驿帆扶着她的肩膀,认真地打量梳妆镜中的她,“你今天好像特意打扮了一番。”
“我有一场重要的约会。”
“我想象着,有一天,你来采访我。”
“那你有得等。我们领导啊,只对花边新闻感兴趣,对精英不感兴趣。”心慧笑着站起身。
“心慧。”钱一清跑上来,盯着她的脸看了一会,道:“唷,有喜事?”
“你猜!”
“我猜,”钱一清一脸坏笑,“可恶的姜驿帆改过自新了!”
心慧低头不语。
“你的耳根子太软,小心吃亏。男人求饶时说的好听的话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听的时候给脸笑笑就完了。”钱一清叹了一口气,“男人的甜言蜜语呢,不是女人用来品味记忆的,是女人用来玩笑践踏的。他们说心里只有一个女人,身边总还有另一个女人。他们说爱一个女人爱到发疯,让他们发疯的永远不只一个女人。傻女人才痴痴地相信这些话,你信不信,连他们自己哪,都不相信他们自己说的。”
“钱一清,你的嘴巴还是那么贱。”
“孟心慧,哪有你当年贱。”
“你又来,几百年前的事,你又重提。”
“心慧......”
“嗯?”
“他回来了。”
“谁?”
“陈奕然。”
“你说谁?”
“他从美国回来了。听说结了婚,又离了。我听人说,他自己说的,他忘不了香山的风景。”她说着,扭头问心慧,“你说,他什么意思。忘不了香山的风景?”
“我怎么会知道?”心慧尴尬地苦笑道。
“我一开始以为他说,他想念故土。但是为什么偏偏说是香山。北京跟我们隔着十万八千里,要说,也应该说,忘不了钱塘江的潮水。”钱一清又开始自问自答,“我问过孙颜玉,她好像并不知情,不过她说她曾经在陈奕然的一份手稿日记里看到过“山色溪声真实义,天光云影去来身”一句话,那是香山法华寺大悲殿的楹联。她不知道这两点有没有关联。你知道她还说什么吗。”
“说什么?”
“喝喝。”她大笑,“她说,陈奕然忘不了的可能真的只是北京的香山,但很可能是孟心慧,不过绝不是她。你说,你知不知道点什么?”
“钱一清,你是不是见不得我过得好。我忘了他的时候,你一遍一遍地提醒我,陈奕然,陈奕然,陈奕然。钱一清,你到底什么意思。”
“我没有什么意思。我以为你想听到他的消息。不都说,‘受过伤害的初恋,虽然带着难以言喻的痛,却最难令人忘怀’。”
“钱一清,你小说看太多了。”
“顾左右而言他,有猫腻。说,知道点什么?”
心慧大笑,复又一本正经道:“在我看来,陈奕然忘不了的可能真的只是北京的香山,但很可能是孙颜玉,不过绝不会是我。”
“孟心慧,你......”她又不无感伤地说,“我以为,这么多年,你已经忘记了。”
“确实忘了。”
不论是企业界,艺界,还是政界都给足了傅家颜面,就算晚上有天大的事情,他们至少也都是露了面寒暄过后再走的。傅仲辰不过二十出头,尚没有什么实绩,大家顾的都还只是他祖父、父亲的颜面。他父亲通达,由着孩子和宾客闹,早早退场回去了。
“小姐,能赏脸跳支舞吗?”心慧愣愣地看着眼前的男子,周围一群妇人蔑着嘴不怀好意地笑,她不懂这些笑深长的意蕴。她看着眼前这个人,他有一双幽深锐利的眼睛,两笔重重的墨色的眉毛,严峻的嘴唇,嘴角浅浅的淡笑透着股玩世不恭的味道,他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敞开的衣襟露出雪白的脖颈,他举止自信沉稳,带着睥睨一切的气质,她肯定他出身高贵,但闻着他的气息,她仿佛闻到了阴暗酒吧的潮湿,颓丧,迷情,烂醉,血,汗,雪茄和酒夹杂不轻的气味。他是个很有故事的人。她竟不自觉地把手搭在他的手上。
耳边响起Asi se baila el tango。她觑着眼笑笑。她踏着节奏,扭着腰肢高贵地斜睥着眼瞥他,一步一步迈入舞池。舞池里的她完全不是她,她像是一只原始的兽,内心警惕,脚步却异常狂野,眼神之中充斥着浓烈的散不开的情欲与挑逗,回旋,滑离,折腰,绕腿,每一个动作都像是两人热烈的对话,疯狂、热烈、燃烧的爱。
一曲毕,还意犹未尽。那男子拥着心慧,脸与脸摩挲,他闭着眼深情地亲吻她的脖颈,“U made Me alive(法语)”。
“Tango is Sex.”姜驿帆跟朋友们坐在角落的沙发上聊天,听到远处舞池发出的阵阵惊叹声,甚至口哨声,不禁顾视,只见心慧和傅仲辰腹背相拥着在舞池。舞池上只有他们两个,他们两人的眼里也只有他们自己,别的舞者都讪讪地退到了场外。他完全不认识她。她曾说,“你工作的时候,我完全不认识你。”他又何尝不是。她疯起来的时候,如此蛊媚人心,他也完全认不出她来。她还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听说,傅仲辰在巴黎地下酒吧学了一身孟浪的舞艺,看来是真的。傅伯父若是晓得这些,怕是要万分后悔当初放他留洋了。”
驿帆远远看着他们两人举着鸡尾酒聊天,他远远看到心慧抚着心口笑,她许久没见她这么高兴了,她高兴的时候,总觉得自己喘不上气,常常不自觉地捂着心口。她今晚很高兴。他多少有点羡慕傅仲辰的孟浪不羁。他终于站起身来,表面波澜不惊地走过去。
“傅公子。”
傅仲辰杵着眉,看到他,不快地喊道,“姜驿帆。”
“留洋五年,风流气还是一点都没变。”
傅仲辰看着姜驿帆环在眼前女子腰际的手,心里不免生出几分“恨不相识未嫁时”的遗憾,对着姜驿帆不客气道:“眼前不正应了那句话,‘鲜花插牛粪,粗汉娶花枝’。”
姜驿帆脸上涩涩的,无言以对。心慧于心不忍,轻声浅笑道:“应该是应了那句,‘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傅仲辰大笑不已。
第四十一章 访客
“夫人,怎么这么早回来了。”
“早上跑了许多地方,有点累了,请假跑回来睡会。”心慧看上去疲惫机了,站都站不稳,站着的时候腿仿佛还在抖。她走几步,趴到沙发上抱着小被弓着腿就睡着了。
睡着了,仿佛有人在摇她。
“雯怡,别闹,我再睡会。”
“夫人。”
是苏伯的声音,她想睁开眼睛却怎么都睁不开,想坐起来,身子仿佛有万斤重。她皱了皱眉眉头,握了握拳头,仍然没有力气,眯着眼睛道,“苏伯,什么事情?”
她听到一声轻笑。“夫人,有位叫陈奕然的先生过来拜访。”
“你说谁?”说着,将脸往沙发上靠,用力支起身子坐起来,“哪个陈奕然?”
“还有哪个陈奕然,是我。”他站在门口,笑着看她,“你一点都没变,我不该挑这时候拜访。”
心慧直直地看着他,他的脸有点不真实,他的玩笑也有点不真实,他一点也没变,仿佛还是在那个午后,“心慧,你睡了有三个小时了”,“奕然,我睁不开眼”,他亲吻她的眼皮,亲吻她的眉毛,“睡公主都是被吻醒的”,“陈奕然,你趁我瞎了眼,占我便宜”,仿佛那还是在昨天,好像还是很宁静的闲适的午后,他仍穿着以前爱穿的白布衬衫,还穿着以前爱穿的宽松的牛仔裤,还穿着以前爱穿的帆布鞋,要说有什么变了,那就是,他只得站着看着她醒过来。他比最后一次见他的时候看上去高兴些。
心慧下床,站起来,有点不知所措,傻傻道,“Tea or coffee?”说完,两手撸头发过耳后,道,“哦,家里没有茶,也没有咖啡。喝开水吧。我给你倒。”
“嗯。”
“你坐会。”她伸手指指自己,又指指厨房。
“你去吧。”
她给他倒了一杯温的白开水,放他面前。“咖啡杯喝水?”
“嗯?”那个盛的杯子印着清明桥的图案,她脸一红,猛眨了一下眼睛,咧嘴笑笑,“咖啡早戒了。”
他递给她一本册子,“礼物!”
“是什么?”刚要打开,被奕然拦住了。
“我走后再看。”
心慧笑着看他,“奕然,你仿佛没变。”
陈奕然笑笑,“心慧,我变了许多。只是时间太短,你看不出来。我在你面前,总还想着以前的样子,其实我早知道我已经不是以前的自己了。”
“这些年,发生了很多事吧。”
“嗯,我跟孙颜玉分手了。”说完,顿了顿,“我去了美国,毕业后,去每一个爷爷以前待过的城市流浪,想着给去过的每一个城市留下点痕迹,然后挥手告别。旅途中,遇到了琳达,互相陪着走了一段路,后来结婚,再后来离婚。来到西部的California州,想着离国内这么近,疯了似的想飞奔回来。我的故事很短,仿佛又很长。”
“奕然,我们中间隔了十年才见了一面,仿佛隔了一个世纪,隔了很长很长的时间,隔了很多很多的事情。”
“你呢,这些年好吗?”
“我的故事太短,毕业后我在《歆磬》杂志社上班,她不在我的List上,你知道我最想去的不是那里。就是很巧合,我进了《歆磬》,遇到了钱一清,她才是一点都没变,她前几天还跟我提到你,说你回来了,”心慧道,“毕业3个月后跟驿帆结了婚,我们的喜帖,我邮寄给你,你有收到吗?”
“有收到。”
心慧点点头,继续道,“然后,要了个孩子,今年有六岁了。”
“叫雯怡吗?”
“嗯。雯怡。雯指色彩斑斓的云朵。怡是心旷神怡的‘怡’。”
“我猜‘雯’是你起的,‘怡’是姜驿帆起的。”
“你怎么知道的?”
“我猜的。”
心慧杵着眉疑惑地看着他大笑,“你猜的很准。”
“还跳舞吗?”
“嗯。但都一个人跳。好怀念以前跟大家一起跳的时候。”
“你还欠我一件事,记得吗?”
心慧转着眼珠子细想片刻,摇摇头。
“你那时唱了一首《芙蓉湖》送给你父母,记得吗?”
“我记得,你趁给我送花的时候,俯在我耳边说...”
“我等你唱我。”
“是。”
“你那个时候,点头说好了的。”
心慧点点头,说,“我好久没有写歌了。”
“我愿意等。”
心慧苦笑,“好。只要你愿意等。”
陈奕然走后,心慧静静坐了会。像是下午的小憩没有睡醒,整个人还是迷迷糊糊的。她什么也不想,靠着沙发垫,垂着手放在腿上,闭着眼睛,缓缓地吸气吐气,像是睡着,其实没有。
“少爷,你回来了。”她听见苏伯低声说,“客人走了。”
心慧从沙发上站起,憋着火气,大步走到台阶上方,扬着头,盯着驿帆问,“姜驿帆,你为什么回来?”
姜驿帆摊手,耸耸肩,不置一词。
“敢情你派来个人监视我的一举一动,”心慧怒道,“何必这么麻烦,在房子里装摄像头不是更方便?”说完,扭头就上楼。
姜驿帆一看,想着,真不该回来这么一趟,没事找事。他上楼,心慧不在房间里,王影遥的房间锁着,他敲门道,“心慧,我错了还不行吗。你原谅我这一遭,再没有下回。”驿帆好说歹说,里面就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他喊累了,静静蹲在门口。
五点多钟的时候,雯怡和影遥回来了,“爸爸,你在干吗?”
姜驿帆叹了一口气。
“又惹妈妈生气了?”
“你帮忙劝劝。”
“我不劝。妈妈躲到谁的房间,让谁去劝。”驿帆搂住雯怡,扰她痒痒,“劝不劝,劝不劝?”
“妈妈。。。”驿帆因为蹲得久了,腿整个麻掉,一个不稳,两人摔倒在地上。
“爸爸,摔到没?”
驿帆摇摇头。
“活该!不想要罪受,就不要惹妈妈生气。妈妈受的气还不小吗。”说完,嘟着嘴哼他,摔门进屋。
吃完晚饭,心慧曲着腿抱着计算机坐在沙发上看材料,驿帆坐在沙发的另一端,雯怡和影遥趴在桌子上写作业。
“妈妈,陈奕然的礼物好有深意哦。”雯怡晃晃手中的册子。
心慧接过,笑睥了她一眼,翻开来看,原来是相册。每一页都是他用拍立得相机拍的天堂鸟,他每到一个城市,看到不同姿态的天堂鸟就照下来。每一张都注明时间地点,大多是傍晚时分拍的,他有散步的习惯,大概每次遇到这些花,都足够让他快乐很久。
“妈妈,我也喜欢陈奕然,不然让陈奕然做我爸爸好了。爸爸老惹你不高兴,不要他了吧。”
姜驿帆气的咬牙,举起拳头作势要打她。雯怡笑不迭说,“妈妈,你看爸爸。”
心慧翻到后面,后面拍的都是他设计的建筑,每一张都是建筑的全景,还有一个他的半身照。他曾经还蓄过那么长的胡子啊,她抿嘴轻笑。
“苏伯真的是看你神色不对,再说,我们哪一次吵架不是因为陈奕然,一听是陈奕然到家里来,自然是三分警惕。真的只是这一次。苏伯陪着我长大。你念念他的好,饶过他。”
心慧啪的一声合上相册,用脚用力踹蹬他,大叫一声“啊”。
“爸爸,你懂什么呀。你做什么扯到苏爷爷身上。苏爷爷有什么错,不过是告你一声。你自己兴冲冲地跑回来做什么。”雯怡趴着边做着作业边说,“爸爸,你什么都不懂,妈妈为什么会嫁给你啊。如果是我,我就嫁陈奕然,他起码懂我,他知道我想要什么,我喜欢什么。你不是最体贴的,知心的丈夫才是最体贴的。”
“姜雯怡,你又懂我了?”心慧指着雯怡,忍俊不禁道。
“妈妈,我看透你了。”雯怡抬头,冲着心慧笑。
“你道,我原不原谅你爸爸?”
“这我怎么知道。”
“这你又不知道了。”
“我猜,你不怪他了。不过是恨他不知你心意。”心慧跑过去,搂着雯怡的肚子,亲吻她的脸庞,大笑说,“你果然懂我。”
雯怡咯咯咯地笑。
驿帆看着地上笑闹的心慧和雯怡,突然间觉得悲凉。但他又觉得,其实自己应该感到高兴才对。
“做好作业了吗?”心慧抚着雯怡和影遥的肩膀,看了看挂钟,说,“做好了就好去睡觉了。”
两个孩子整理好书包,亲吻心慧和驿帆的脸颊,咯咯咯地跑上楼去。
“心慧,我想到一件事。”姜驿帆盯着心慧擦拭台己抵着头的模样。
“嗯?”
“你还记不记得送我护腕的那天。”
“嗯。”
“我请你吃甜点。”
“嗯。”
“那天,我回到宿舍。良明问我,什么事这么高兴。我说,去吃甜点了。良明问,跟谁。我说,跟心慧。良明问,心慧把甜点都吃完了吗。我说,吃完了。良明说,孟心慧真的是给足了你面子。谁能约得动她吃甜食。我说,她刚好没吃饭饿着肚子。我比较幸运。”
“然后呢,什么意思?”
“雯怡说得对。我不懂你,你不是爱我,你只是给足我面子,你会嫁给我,只能说我比较幸运。”
“疯子!疯子!”心慧拿沙发上的垫子猛打他的背,叫道,“你确实不懂我,你什么时候懂过我啦。”说完,竟伏在地上捧着脸哭。
姜驿帆忙蹲下身子,扶着她,她的头就是埋在手掌里,不肯抬头看他,雑着呜咽声,断断续续说,“每次你说这种话,是我最气馁的时候。”
姜驿帆抱住她,拍她的背,她把脸埋在他怀里。“心慧,是我运气。我也不晓得为什么,公司里的人,只一眼你就看透他了,偏偏是你,我仿佛怎么也看不透。你的忧伤藏得太浅,高兴藏得太深。”他抚掉她的泪水,亲吻她的额头,脸摩挲着她的脸。仿佛陈奕然,傅仲辰都能让你高兴,独独我不能。
“驿帆,不是只有陈奕然的相册,傅仲辰的Tango能让我笑,你做的长寿面,也让我笑。你的讨好,你的吻,也让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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