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家庭里,我还有一个难以启齿的身份,叫“大姨妈”。
当年小我七岁的妹妹给我的儿子生了一个小他六岁的妹妹。
就是说,我的大姨妈史刚好六年。
我的侄女一直是个被妖魔化的存在。
一度传闻她极其能哭,谁都不认,夜半嚎啕,威震四方。
我第一次去广州看她,的确老远就听到了她的哭声。我妹跑出来开门,把她扔在摇篮里,眼角一瞥,一副“我没骗你吧”的表情。
我说,这不就是饿了吗?
我妹说,刚喂过呀!
我说,听这声儿就是饿了嘛。你冲半瓶牛奶试试。
我妹有洁癖,还一根筋,觉得要按时按点喂养。好在她比较听我的。毕竟大她七岁,我在她人生中一直具有碾压性的高度。
我洗了手,把孩子抱在怀里,她就不哭了,泪光闪闪的眼睛盯着我看。
我妹奇道:咦,她从来不要别人抱呀!
我对着手里的孩子说:你喜欢我,对不对?又教育我妹说:孩子哭闹,无非要吃要拉,如果都不是,就是生病了。
奶瓶一到嘴边,孩子如饥似渴,闭着眼睛一口气喝完了。
我抱起她拍一拍,让她排出喝奶时吸入的空气。不久她就乖乖睡了。
这就是我们的初相遇。对于这个后来被证明的超级吃货,我是最早将她的胃解于倒悬的大侠。从此她就认定了我。
如今我侄女的形象又被描述为:晚上睡相恶,每晚都会滚到床下。
趁这回返乡团聚,我又冲将上去,把我妹扒拉开,说,放着我来!
白天,我带着她疯疯癫癫,用各种方式把她逗得精疲力竭。
小姑娘笑点低,玩游戏又极配合。光是抱抱,就分四式:竖着抱;竖着抱并跳起来;竖着抱让她用手勾着我的脖子,自己滑下来;公主抱并且像小船摇。
她会要求按节奏跳,或在指定地点摇小船。
只要你不说累,她会一边笑得浑身颤抖,一边玩到地老天荒。
晚上,我先把她放到浴缸里让她自己洗,小公主毫无排场,一条毛巾当玩具就心满意足。对一切都带着乖巧的好奇心。
我按当初带儿子的做法,把卧室的灯关到只剩一盏小台灯,找来两本图画书给她讲故事,开始她还一边听一边爬过来看图。念完一本,我问:还听不听?她面露微笑,点了点头。我又念了一本。然后说:睡觉,好吗?她又模模糊糊地点了点头。我把灯关了。黑暗中,我听着她的呼吸逐渐加重,有些难以置信,问她:海底世界好玩吗?她的声音仿佛从海底传来:好玩~然后就只剩鼾声了。
天哪,这也太好带了吧!当初我儿子,可是念了十本书还两眼放光不肯睡觉哪!经常念得我自己都快脑缺氧了,他还是两个字:不睡!
我下楼写完一千字,再上去看,她压根就没挪窝。
半夜,她仅发出过几声梦呓,翻身,把被子裹得紧紧的,完全没有要滚下床的迹象。
一夜无话。且,一觉睡到第二天十点半。整整睡了十三个小时!彻底粉碎了关于她睡觉不好的传说。
我曾经做过一个梦,梦到自己一觉醒来身边躺了个小女婴,软软的,暖暖的,当时觉得中了大奖——想有个孩子,竟连生都免了,还是个这么漂亮的女儿!
钱钟书说,有福气的女人连生孩子都是头胎生女儿,意思是女儿好带,长大一点还能帮着带弟弟妹妹。
他哪里知道,头胎若是个儿子,底下再生一个班,也尽管放马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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