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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爸终于扬眉吐气啦!

老爸终于扬眉吐气啦!

作者: 亦慧 | 来源:发表于2023-01-12 02:03 被阅读0次

我老爸很小的时候便没有了自己的父亲,是由我奶奶独自带着他饥一顿饱一顿吃着农村大锅饭长大的孩子,在那个年代他还上学了,上到初中文化大革命爆发,就不再有书读;实行分田到户他便有了自己的一亩二分地,解决了温饱问题,可成家生女之后,种田并不能养活一家人,那时候种田收的稻谷一部分交国家公社,留下一点自己吃,可孩子上学,日常开支又怎么办呢?于是老爸便去学了门能很快上手的手艺,就是去建筑工地上扎钢筋,那时候建房子的必要工种,这样老爸就成了去城里打工的打工一族,有了一份还不错的收入,每隔十天半个月他回家来,把家里的双合门一推开,“我回来啦!”说着便从怀里掏出一把香蕉,或是2个苹果,我都会高兴得又蹦又跳的拍手叫着“爸爸回来啦!”“爸爸回来啦!”

那时已到了改革开放初期,城市建设如雨后春笋般扩张,谋到了“好差事”的老爸也不忘把村里相熟的,没有工作的老乡也带去建筑工地上打工,有几位叔叔满怀希望的跟着他去城里给孩子挣学费了,可这个工程结束之后,包工头带着建筑商结算给他们的工资卷款跑路了,爸爸和这几位叔叔忙活了大半年一分钱也没拿到。

那时正值春节前夕,那年冬天特别冷,别人家小孩都翘腿烤着火,吃着瓜子花生玩着烟花,而我们家什么都没有,别人家都热热闹闹走家串户,而我们家远远看着那几位叔叔结伴往我家这边来,气氛都紧张起来,一边是老妈叹着气问道:“唉,这可怎么办?”一边是老爸低着头说“不知道怎么办”。几位叔叔没有进屋,在外边跟老爸说道了好久好久,一会低声救助,一会火冒三丈气急败坏,只听耳朵冻得生红,搓着手弯着腰的老爸说:“这我也实在没办法,我有的也都拿出来给你们分了,今年家里过年的一小块腊肉都是跟肉店老板赊来的。明年我想办法赚着钱一定一分不少给你们把工资发了。”几位叔叔后来是终于走了,老爸放了一卦短短的令我十分害怕的炮仗这年便算是过了。

开春之后,农村盖新房的家庭也逐渐多了起来,老爸受到烧砖窑成为万元户的姨父启发,向当地农村信用社贷了2万元款,准备开起瓦厂来,瓦就是以前农村盖在房顶的,一片片的由陶泥炼制而成,说到这让我想起了《平凡世界》中的孙少平,贷款、烧砖窑致富后又不忘带动村里乡亲一同致富。老爸先是承包了村里的一口大池塘,把池塘水放干之后,为了节约人工成本,他和老妈每天把塘泥一担担从池塘挑上岸,几乎把池塘挖深了近2米,慢慢晾干之后,这塘泥便成了炼制瓦片的原材料;第二步,请专业工匠来家制作瓦片,同时,将家旁边一片隆起的山地掏空成窑洞,窑洞每次能装下几千上万块瓦片,洞口再装上一张厚厚的铁门;最后就是去煤矿拖来2卡车煤碴,便可以开始炼制了。承包鱼塘,工人的工资,伙食,加上各种原材料这贷来的2万元快要用光了,而时间也从开春又来到了春节前夕。

那是大年二十九,正式烧瓦的日子,几条柴火一点点气油做引子一点就着,一大卡车煤碴倒进去火越烧越旺,透过厚厚的铁门和门缝我都能看到火红通天,我仿佛也看到了我放的烟花,冲上天之后变成的火树银花;铁门下边是烤一会儿就变香喷喷的红薯,我也仿佛闻到了以后每顿餐桌上的农家小炒肉的香味。看着门缝里透着的红火,全家人都笑了,站在门边全身都热乎乎。就这样红红的大火在窑洞里烧了5天4夜,老爸和老妈轮番守夜,熬了几个通宵,在初四这天终于熄灭了,晾了2天后,窑洞凉了!

初六,是我们首次开窑的日子,爸妈匆匆吃过早饭就要去开铁门,而我和妹妹们也紧随其后,只有奶奶,站得远远的,忐忑的看着爸妈走进那洞口,那洞里装着我们全家人的希望!

半晌过后,走出来的却是沮丧着脸的爸妈,老妈垂着头偷偷抹泪,老爸一抱头蹲地上失声痛哭起来“他们的钱又还不上了”,许久后,我才听说火烧得太旺,烧过了头,瓦片全裂了缝。

家里小心翼翼的过了些日子,老爸老妈同时出门了,一个去亲戚朋友家东拼西凑的借钱,一个去姨父家取经练习烧瓦,3月底清空了窑洞里的碎片,重新装进去生瓦片,一些是库存的,一些的工匠们赶制的,4月春风拂面的一个早晨,听到拖拉机啪哒啪哒的响声,终于,迎来了第一位到我家买瓦片的客户;有了这一次的成功,后面瓦片越烧越好,村里几位叔叔的工资终于还清了。后来,为了提高效率,老爸把工匠辞掉,购进了一台机械制瓦机,从以前的一月出一窑变成一月出2窑,他开着拖拉机带着我一起到镇上,把信用社的贷款还掉的那一刻,我看到他的眉毛上挑,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我想那天,就是老爸扬眉吐气的日子。

后来,随着时代的变迁,烧瓦厂淡出历史的舞台,老爸又成为了一个朴实而普通的农民,但老爸的正直、善良和坚韧却深深的影响着我们三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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