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说神经恍惚的时候,比如说做梦的时候,世界就失去了颜色。
这肯定不对。
虽然我没去过印尼,故事就发生在那的破败而高层的旅社里,我每天晚上八点坐单人电梯吱吱呀呀地到一楼去,那是因为宽敞的楼梯上被设置满了气球,那一定是谁的阻碍。单人电梯里狭小得连一把长柄雨伞都容不下,不巧的是,每天晚上都会下雨。于是我得披着塑料雨衣到街上去,我没有雨鞋,即使看得见反着月光的水潭,鞋都湿了。我这么感觉着,一低头发现,雨衣是紫色的,鞋是黑色的。
我要上武术课,步行去就必须坐电梯,然后穿过赶在雨下大前支起白色雨棚的集市,他们大多数是卖的蔬菜,马铃薯之类的东西,晚上我看到的都是长得最难看的,然后那些可怜巴巴的眼睛就像在审问我,强迫着我把看到的碍眼的全部清理到雨衣的大口袋里去。我当然装不下全部的东西,尤其是这些圆滚滚的撞击着肚子的硬东西。于是我路过一个一长条挂满衣服的衣架,伸手前数了一数,第三个。不过每次我都没停留,也没把想法付之于行动,不过我自己清楚,哪天我这么做了,我是不会吃惊的大众中坐得最稳当的一个。
我从来就不记得学过武术的事情,不过每天我都去了。
回来的时候只有电梯门口的灯,那是给外面需要按按钮的人用的,离开那片灯光后我得飞快的跑到我的房间去,我的朋友开门很利索,显然他理解我一刻也不愿意呆在外面。其实我还有另外的两个朋友,他们一个在我楼下,还有一个在四楼——他们晚上不用出门,不过吃早餐的时候还是要一个个坐电梯下去,我总是以为电梯给他们带来许多烦恼,不过事实不是这样的,上次我说
“那玩意差点要了我的命”
和我住在一个房间的朋友只是说
“哦,是吗?”
他居然一点也不质疑一下电梯的事,他竟然对电梯毫不生气,这让我十分恼怒,可我不能一气之下离开他住到隔壁的空房间去,因为那样我回家狂奔的时候就不会有人为我开门了。想象着自己在黑暗中伫立太久,直到身上最后一丝电梯前沾上的光气都损耗完,我也为即将被吞噬的命运感到恐怖和悲哀。
决定了,从现在开始——我一句话也不说。
那天我八点出门,走道已经漆黑一片,奇怪的是,今天连电梯前的灯也没亮。我拍手,跺脚,生气而威胁地喊“你到是亮啊”,奇怪,往常奏效的方法今天都不起作用。电梯门是木头做的,用了很久了,上上下下总是嘎吱嘎吱响,我感觉它来了,便摸黑进去,我暂时无知而且胆大,那是因为不好的东西都藏在暗处,我一次又一次提醒自己不要庆幸得太早。我能听得到雨落在地板上的声音了,我用手拉动木门的时候发现,门被锁上了。
不妙,一定是有东西,棍棒状的,或是刀栓在锁上了。接着我听到吱吱呀呀地声音,摇摆着的脚步声晃荡在门外,照理来说人们在得意的时候还会吹口哨,现在大家都清楚,吹口哨那是给别人听的。
很好,我四周都是木制的墙壁,里面是只有我了。就让我待着也不错,只是武术课已经开始了,我可不想迟到。
我被救的时候应该是过了几天的一大清早,我一拉门,它就嘎吱嘎吱开了,我的确在一楼,我看到我的朋友们,他们在走廊尽头的大厅前排队等候用餐,我挥手大叫,他们装作什么也没听到。我终于意识到穿过狭长的走道无论是在白天还是晚上都会花掉相当漫长到恐怖的时间,如果你没有跑的话,可是我实在跑不动了。所以我到的时候,所有的自助餐都被抢光了。我发誓再也不坐电梯,刚好,楼梯这所有的气球也都被它们的主人清走了。
我爬到我的房间,我的朋友探出墨绿色的小脸,惊奇着我的到来。
“啊,你是怎么倒这来的?”
“我顺着楼梯爬上来的”我笑一下,“气球都被移除了,是发生的什么事情造成的吧。”
“啊,这”他马上镇定下来,“你怎么不像往常一样坐电梯呢”
“那玩意差点要了我的命”
和我住在一个房间的朋友只是说
“哦,是吗?”
一点办法也没有,我因为不能说话,得自己找吃的,不然会饿死。晚上八点,我爬着去上武术课,因为不能坐电梯的缘故,还得提前半个小时出门,我的朋友斜眼看我一眼,也什么都没问。
哈哈,这下以来可好,因为爬行前进的缘故,我像一条蛇一样穿梭在赶在雨下大前支起白色雨棚的集市里。在路过一个一长条挂满衣服的衣架前,我盯着数了一数,第三个。
然后,我毫不犹豫而从容优雅地,看着一件紫色的短衫滑到我紫色雨衣前面的大口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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