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书法家于右任曾有诗句:“石马失群超海去”。
“拳毛騧”与“飒露紫”二骏流失海外一直是国人心中的痛。可“二骏”究竟是怎么被运出国的?又是怎么入藏宾夕法尼亚大学博物馆的?众说纷纭,莫衷一是。直到2001年,发表在香港《东方》杂志上的一篇题为《太宗皇帝和他的六匹战马》的文章,引起了国内学人的注意。该文作者周秀琴女士供职于宾夕法尼亚大学博物馆,由于工作的便利,她掌握了许多不为人知的第一手资料。
时间要追溯到1916年2月,宾大博物馆高110米的圆形无柱穹顶展厅落成。博物馆馆长高登决定举办一个中国艺术大展,作为展厅的揭幕展。他向世界各大古董商发出了邀请函,希望他们携宝参展。当时中国最有名的大古董商卢芹斋也收到了高登的邀请。
卢芹斋早年在同乡、国民党元老张静江的帮助下,与人合开了一家名为通运的古玩公司。此后,中国的瓷器、书画、青铜、石刻,源源不断地通过他流入欧美各大博物馆和收藏家的手中。
1918年3月9日,高登馆长第一次在纽约大都会博物馆见到“二骏”。13日他在给卢芹斋的信中写道:“上星期六,您的助手带我参观了大都会仓库并见到了两匹石骏。我十分高兴能见到这著名的雕刻,得知它们在美国已有一段时间。我会从博物馆角度提出一个最佳方案,与我的同仁商讨购买的可能性。”此后的一个月,高登一方面着手把“二骏”借到博物馆展览,一方面不遗余力地游说宾大博物馆董事会买下这两件艺术品。他在给董事长哈里森的一封信中写道:“这些浮雕自七世纪以来,一直出现于历史记载,证明中国人视其为艺术领域内的优秀作品。它们是非宗教、纯世俗艺术品,对我馆佛教雕刻收藏能起到完美的平衡作用。因为中国早期雕刻是宗教的天下,六骏因而成为稀世之宝。这些石刻实为独特的不朽之作。”卢芹斋开价15万美元,在当时算是天价了。为了能凑足这15万美元,高登四处筹款。
直到1920年底,博物馆收到一位名叫艾尔德里奇·约翰逊的慈善家的慷慨捐助。最终,经过还价,宾大博物馆以12万5千美元的价格,买到了“昭陵二骏”。博物馆还专门在“二骏”陈列柜的下方挂上了“艾尔德里奇·约翰逊先生捐赠”的铜牌。
“二骏”入藏宾大博物馆的消息在西方古玩界不胫而走。不久,一个名叫保尔·马龙的法国商人给博物馆写了一封信,披露了盗卖“二骏”的情形。
马龙在信中说,1912年在北京的法国商人格鲁尚,为了抢在德国人之前弄到石骏,派人潜入昭陵。1913年5月的一天,一干盗贼正偷偷地把砸下来的飒露紫和拳毛騧运下山时,被闻风赶来的当地村民拦住。情急之下,“二骏”被推下山崖,后来残碎的石骏被陕西政府没收。而写信人马龙为这次盗运活动付出的大笔投资也泡汤了。
“二骏”落到陕西督军陆建章手中。
此时,刚当上大总统的袁世凯正在筹建“袁家花园”。
二公子袁克文给陆建章递话儿说:“老头子搞了一处园子,想找几块有意思的石头装点一下。”
一听这话,陆建章立刻把“二骏”贴上封条,送到了北京。可“二骏”并没有进入袁府,而是很快被转手卖给了卢芹斋。
在袁府和卢芹斋之间促成交易的中间人,据说是琉璃厂小古玩铺延古斋的老板赵鹤舫。1915年,赵鹤舫结识了袁世凯的二公子袁克文。此时,袁世凯正在营建 “袁家花园”,赵鹤舫便撺掇袁克文向陆建章要那两匹石骏,随后拿着袁府的封条,派人到陕西,运来了“二骏”。有人说,赵鹤舫送入袁家花园的是“二骏”的赝品,真品被他转手卖给了卢芹斋。
对于这个传说,周秀琴表示怀疑。她认为,一旦袁世凯知道赵鹤舫用个假货糊弄他,赵鹤舫恐怕要吃不了兜着走,精明的赵鹤舫恐怕不会冒此大险。她觉得更加合理的解释是,“二骏”尚未送入袁家花园,袁世凯就做着他83天的皇帝梦一命呜呼了。于是,二骏通过赵鹤舫这个中间人,卖到了卢芹斋手中。
最终“二骏”从北京远涉重洋到了美国宾大博物馆。然而,“昭陵六骏”的心酸故事并未就此结束。其余“四骏”虽未被卖到国外,但也没逃脱遭破坏的命运。
有一种说法认为,1916至1918年之间,被高登馆长聘为宾大博物馆东方部副主任的毕士博,勾结当时陕西督军陈树藩的父亲,来到昭陵盗窃剩余“四骏”。经办人向礼泉民众撒谎要将“四骏”运至西安保存,但当地民众很不放心,选几名代表一直跟着运载大车。那些人沿渭河行至西安城北草滩时,将“四骏”打碎成几块装箱,准备由水路运走。几名代表见状立即向省议会报告。这时驻防在渭河北岸的靖国军也闻知此事,声讨陈树藩盗卖国宝。陈树藩无奈,遂命人将“四骏”运至陕西图书馆。1949年,陕西图书馆将“四骏”移交西安碑林博物馆。至此,“四骏”得以幸存下来。
周秀琴考证认为此系传说。毕士博到陕西时,“四骏”早已入藏陕西图书馆了,不存在他串通军阀盗运“昭陵六骏”的事情。
欲知六骏命运,且看下回。
文 | 云间大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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