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周一。我来美国后最忙碌的一个周末刚刚过去。
算了算,除了去食堂吃了几次饭,订了几趟外卖,和周日下午学到头昏眼花的时候逼着自己去森林里散了个步以外,我将自己在房间里关了整整两天半。
这周要参加机器人比赛需要缺周四周五的课,还得把周六搭进去;最最要命的是,我发现这一周许多别的事情也撞在了一起-- 比如在Edx平台上的课的期末项目”死线“迫近,如果赶不上就拿不到证书;比如AP世界历史老师留了大量的阅读问题,然而比赛期间是不可能抽出时间的;比如给校报写的文章要开始动笔;比如学校各个学生组织的领导职位申请要截止了;比如在网上做社会神经科学研究的教授布置了几十页的阅读以及写作作业,想想就头疼;比如在网上的补习课...
于是我真真是焦虑了两三天,并带着壮士赴死的心情步入了周五。周五本是大家最喜闻乐见的日子,然而,我从晚上六点奋笔疾书到了十一点;周六,继续;周日,...
紧密的时间安排不仅让我身心俱疲,还慢慢在我心中植入了一个想法:我觉得“不得不做”的许多事情,真的对我那么重要吗?我真的喜欢它们吗?我的时间是不是可以被投资在别的地方上?
我悲哀地发现,我不喜欢我们AP老师布置作业的方式:简单粗暴地布置一堆阅读理解问题,每天上课的时候又重新讲一遍内容,却缺乏深度与拓展;我对机器人本身其实没有自己想像得那么感兴趣,选择坚持下来似乎只是因为有了沉没成本,就放不下了。
我觉得成长过程中最可怕的,一是带着焦虑的懒散,另一便是在空虚中忙碌。初中时的我是前者,现在的我是后者。我感觉自己好像已被时间所奴役,日复一日重复做着同样的,而且看上去是必要的,工作。连碰一碰自己热爱的东西的时间也没有了。
自己都多久没有一边放着史诗音乐,一边让思绪无拘无束的漂浮在俄罗斯方块的世界里了?当初信誓旦旦要读完的Principles of Neural Science,究竟翻过几页?辛辛苦苦建立的脑科学社团,到现在开过几次会议?定下的每天读一篇论文的目标,连开始都没有开始,便化为了泡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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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事情都是想想就能让人雀跃的啊,但为什么离我那么遥远呢?我天天忙着忙着,却好像没有忙在点子上。
我想构建更全面的神经科学知识网络,并将社团的愿景落到实处;我想和学校的好友一起研究“知识的错觉”(illusion of knowledge);我想重新捡起Python,认认真真做一些小项目... 可是我一眼望去,只看见一道横贯在我的理想和现状的巨大鸿沟,而这沟壑,正随着我年级课业压力不断增大,在变得越来越大...
美国教育强调每个人应独立发展自我,培养自主性,挖掘并深入兴趣;来了美国快两年,我却感觉自己正在背离这一理念。
但这一切仅仅是繁重的学业造成的吗?不然。一番思考后,我意识到另一重要原因,是自己不能彻底地“放下”很多事情。我总是卯足了劲学这个学那个,上这个班那个班,给自己安排各种各样的活动以致时间精力都被掏空... 这些事情背后却没有内在动机(intrinsic motivation)的驱动,而是为了大学申请/看到别人在做我也要做/等等等等外在动机...
很早以前,爸爸就告诫过我,做一切事情都要看清楚背后的“why”,即 -- 我为什么要做这件事,我的驱动力来源于哪里?那时他在纸上画下来的一幅图,我很久以后才知道叫做“黄金圈法则”,即 Why:为什么做? How:怎么做?What:做什么?换一句话说,我从哪里来?我要去哪里?我要怎么去?
可是即使我知道黄金圈法则,即使我知道要尽量减少自己的认知负荷(cognitive load)而不是增加,即使我知道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只能徒增痛苦... 曾经的我,还是迈不出改变的步伐。有一句话是怎么说的?我知道所有道理,但仍过不好这一生。虽然谈“一生”还早得可笑,有一点是肯定的:这样无意义地忙碌永远不会让我实现自己的理想。
以前也就“为什么自己执行不了大道理”问过我爸,他的回答是:“因为你没有真正的从心底里信服这些道理。” 那时我嗤之以鼻,毕竟,”信服“这个词在我看来太假大空。不过,经过了这个周末,我不一定是”信服“,但至少也怕了。我怕了那种面对超负荷任务量时刻紧绷神经的感觉,也怕了没有时间去投入自己兴趣爱好的无力...
这个周末可以说是一场对身心的折磨,也是令我在痛苦中反思的契机。我想,我真的需要改变了。沉淀下来,放慢脚步,好好思考究竟什么对我最重要,然后义无反顾地执行。我知道自己目前还是缺乏决心和强大的执行力,但一步步来,一切还为时不晚。
给自己叨叨了一堆大道理,那就先这样吧。2018,希望一切都能越来越好。
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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