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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01-25

2021-01-25

作者: 文中道 | 来源:发表于2021-01-25 08:36 被阅读0次

布达拉宫——宏伟形象背后的故事

    塔尔寺是多数游人来青海的一个理由,青海湖是另一个理由——行程中取消了这一项,就只剩下了这一个理由。

  几年前来过一次,没请导游讲解,看得莫明其妙,走得信马由缰,心中糊里糊涂。这回有导游讲解,知道了塔尔寺是黄教创始人宗喀巴大师的出生地,当年大师母亲背柴经过此地,靠着一块石头休息,生下宗喀巴,落下的脐血化作菩提树的种子,发芽生根,长出一棵菩提树。在这个海拔高度生出菩提树已属罕见,更奇的是,现在菩提树外修了砖塔,压砖塔外又有金塔,失去了阳光的照耀,菩提树依旧生机勃发,根系身外伸展,在外面的院落里又生出一簇菩提树,吸纳阳光,反哺塔里长年不见天日的母树。

  院落中菩提树的叶子长年不用清扫,落下的叶子都会被虔诚的信徒捡拾去,奉为祥瑞之物。

  宗喀巴大师十六岁进藏,终身再未返回,菩提树上的第一层砖塔是宗喀巴的母亲建的,寺庙是信徒建的。塔尔寺就由这座塔得名。

  布达拉宫只是处行宫,西藏是政教合一的,这里也就是行政所在。塔尔寺才是典型的寺庙,佛教道场,信徒心中的圣地。拉萨到西宁两千多公里的漫漫天路上,匍匐着无数信徒,磕着等身的长头。相传伴随宗喀巴大师而生的菩提树有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片叶子,这也成了信徒一定要磕头磕够的数目,树叶不知有谁真的数过,磕头却是人人都在自己数,生怕数丢了,要有意多磕一些预先补上。这条朝圣之路海拔之高冠绝全球,人称天路,有多少信徒死在跋涉的途中,信徒至死都相信自己是幸福的。

  佛家讲“相由心生”,“物随心转,境由心照”,跋涉至死也可转成幸福的涅槃,由此可验证物确实是随心转的。我本十分认同佛教的大智慧,却也十分的不接受愚夫愚妇儿戏般的信仰方式。偏偏世间种种信仰,多是这类代价高昂的愚昧方式。

  布达拉宫的确是气势恢宏,远远看去愈显恢宏,一座完整的山头刚刚能够容纳。远处眺望的真切感受比图片,电视画面中看到的更多几分震撼。

依山势而建的宫室随山势回廊曲折,据说刚好有一千个宫室。如果佛祖东来,座下诸佛、菩萨、五百罗汉随行,也完全容纳得下,“千佛殿”就可以命名了。佛祖是“无所从去,无所从来”的,“是名如来”。真能佛法广布,佛缘广结,佛徒广度,也就“如来”了。

  般若(大)智慧是无所从来,无所从住的,六祖慧能大师能凭着一句无意间听来的“应无所住而生其心”就开悟,佛陀则要在菩提树下坐上七天七夜,十万菩提叶,佛陀“成度”后只取其一,其余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片,信徒纵然取了去,依旧信徒是信徒,佛陀是佛陀。

  高原的攀登尤其是件辛苦事,喘气也会成了累人的活儿。布达拉宫修有石阶,可以拾级而上。走至石墙转角的通风窗口处,可以看到石墙的厚度,有两米吗?这是我看到过的最厚的石墙了,这样恢宏的建筑,这样厚重的石墙,这里就成了攻不克的堡垒。

  走进上面的殿阁,却又是另一番景象了,这样的景象总感到似曾相识,在塔尔寺见过,在内地所有去过的寺庙都有相似的场景。

  先是来自嗅觉的,在阴暗逼仄的空间里,藏香清爽的香气也似乎都化作PM2.5,与本就稀薄的高原空气争夺有限的空间,每间殿阁里游客都是人挤着人,虽然正盛夏八月,热倒不是个问题,呼吸先已促迫起来。

  香火,天下寺庙共同的标识,也是共同的追求。不同的是这里点的是酥油灯,酥油有信徒供奉着,灯火长年不熄。另一个不同是藏民信徒都磕那种等身长头,辛苦而执着。不像内地寺庙里常见到的,敷衍似地向上面供着的泥塑拱拱手,随手丢几张碎银两。泥塑一般都瞪大眼珠子,倒象是不满意生气的样子。

  在塔尔寺的时候,就很佩服藏民信徒的虔诚执着,也深深怜悯他们无意义的虔诚,自虐似的礼佛方式。到了布达拉宫,安详执着的面孔见得多了,突然悟透庄子这句话:“子非鱼,焉知鱼之乐?”来到这里,了解到西藏人民在中央政府和内地先进省份对口支援下,200多万人民过得富足而悠闲。倒是我们这这些为了生计以及常常为了身边许多与我们同样为了生计焦灼的人,到这里,才有幸分享到这一时片刻的安详与宁静。

 布达拉宫最底层是一些大小不一的金塔,存放着历代达赖喇嘛真身。达赖和班禅是宗喀巴大师两个佛法超卓的弟子,因佛法超卓以至于可灵魂不灭,每当肉身死去,都会有个转世灵童出来,信徒们相信灵童还是他们。至今均已转世十余世。不知为什么佛法更为精深的宗喀巴大师就从不转世。

  金塔的大小表示塔中人物生前成就的大小,五世达赖的金塔据说用去黄金有四、五吨之多,有个未成年早夭的不知是几世,就是金少而银多了,确切地说已经是银塔了。

  为什么要用黄金,黄金是财富的象征,布达拉宫是达赖喇嘛的行宫,政教合一的西藏最权力的道场,这两样的组合从来就是如此,古今中外,佛教基督,概莫能外。

  六世达赖仓央嘉措是我深感同情又深自怜惜的一位。一位幸运的藏民家的孩子,一位英年早逝的青年,处于西藏动荡年月政治、权力争斗漩涡的中心,佛学精深,诗才出众,不慕权势而生性多情。“曾虑多情损梵行,入山又恐别何倾城,世间安得两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这番柔肠百结,至情至性,令人想到的是南唐后主,清初纳兰性德这样的人物,怎么都不会是法相庄严的高僧。“与有情人,做快乐事,别问是劫是缘。”这样至性决绝结果多半是劫。仓央嘉措是押解赴京途中在青海湖边神奇失踪的,在这里发现了他的绝命诗:他要借大雁一对翅膀,到附近里塘转一转。在那里后来真的找到了他的转世灵童,也算尽了他临终的责任。

  仓央嘉措是史上最不成功的达赖喇嘛,也是最具人性的高僧,时至今日,信徒们还在传唱他的诗歌,乐道他以佛门的观点看来污行般的故事。看到他的故事,会不由想起汪曾褀老先生的短篇小说《受戒》,读《受戒》,又不自禁会想起仓央嘉措,同样是佛门戒律碰上人性,这样的故事总是触人心痛,这个故事总有人理解,但总没有正解。

  布达拉宫和内地所有看上去宏伟的建筑一样,外表的金碧辉煌总会搭配着内部格局的逼仄狭窄,这成了中国古代,也是寺庙建筑的标志型风格。任何注重外在的形式,都是供旁人来看的。中国是个缺乏实际的国度吗?胡适之先生就叹息中国传统文化中最缺乏“实证精神”。国人大都生有两张脸,一张是做出来给别人看的,一张没有旁人时才肯偷偷露出来。再回到佛教信仰,为什么弄来弄去都成了大致雷同的形式,是因为人人心中都藏有这样一个秘密吗?——嘴里敬的是佛,念兹在兹,无时或忘的只有自己——或命运,或前程。这个秘密有谁肯讲出来吗?也许讲出来了,离佛倒就更近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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