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愿

“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午休起来，想想上午爱心志愿者帮武晓松搬完家，门前门里都是搬来的家什，没有归置。于是想去晓松家看看，或许还能帮点忙。

我和县政协委员志愿者徐主任一起来到了晓松家。家里还在施工，厨房正在安装灶台。本来下周搬家所有工程都能结束，但一来考虑到人家工地催着要扒房修路，二来晓松爸爸也想在清明前搬好家，然后去给晓松妈妈上坟，也好祷告祷告。于是大家也就尊重了老人意愿。

晓松的大姐、二姐、二姐夫、哥哥都在，他们都在忙着收拾东西，擦擦洗洗，外面的东西基本收拾完毕。晓松的二姐说，多亏了爱心志愿者帮忙搬家，不然的话，不知何时才能搬完！

看着他们在忙，我们也插不上手，就在客厅里陪晓松说说话。由于反应较迟钝，对外界了解也少，姐姐哥哥们多重视家里劳动，忽视与晓松语言交流。父亲有时累了，也懒得多说一句话。现在有我们陪他说话，晓松显得很高兴。徐主任是晓松表姐，小时候常在一起玩，说起童年在乡下看瓜吃瓜的趣事，晓松笑得像一个孩子，说这些事他都还记得。徐主任夸晓松小时候就很懂事，是很仁义的孩子。

从他们的闲聊中，我得知，晓松命运多舛。在他四岁时，妈妈因车祸腿部受伤不能动，爸爸上班，姐姐哥哥都上学去了，是晓松担当起照顾妈妈的重任。端茶递水，开炉做饭，小小年纪居然都能做。十岁时，妈妈因心梗突然去时，从此晓松失去了母爱。好在爸爸和姐姐哥哥们都很疼他，悉心照顾，也算弥补了晓松母爱的缺失。成年后，晓松学烹饪，开饭店。家里也做起了烟酒批发，还在大木桥旁建起了冷库。在全家人一起努力下，日子过得红红火火。晓松也娶到了漂亮的媳妇，不久就有了可爱的女儿。

为了配合家里的生意，晓松又去学开车。晓松是个知道疼爱媳妇的人，心也细。晓松的哥哥给我们讲了两个细节：媳妇爱吃鱼，但怕刺。晓松就把鱼刺挑掉，然后送到媳妇碗里。就是家庭聚会，也是如此，晓松也不觉得难为情。

晓松在外面出车，若是四、五点回家，他就不睡了。先是洗衣服做饭，到点了叫醒孩子起床吃饭，然后送孩子上学。回家后再叫媳妇起床，等她们都走了，自己才睡觉。

晓松说，他对媳妇的家人也很好。说到这里，晓松 叹了一口气，低下头，不再说话。过了一会，才抬起头，笑笑说：“希望她过得好，把我女儿带好！这也是我的一个最大心愿。”我们都安慰他，女儿大了，肯定会回到他的身边的。晓松还解释说：“我这个样子也没能力照顾女儿，她能照顾好女儿，我已经感恩不尽了。也是我连累了她们！”

徐主任鼓励晓松好好锻炼，争取再创造一个奇迹。晓松笑着说：“我会努力的。不过，我还有一个心愿。因为我，后妈走了，希望我爸再找一个，只要对我爸好，这房子给她都行。”

徐主任说：“你要好好锻炼。只有你的生活能自理了，大家都轻松了，你的愿意才能实现。”

这时晓松的爸爸走过来，倒了半杯水让晓松喝。喝完水后，爸爸对晓松说：“开始练吧！”

在客厅的东墙，放着为晓松锻炼用的扶手，扶着它，晓松可以做四十个起坐。爸爸就用这种方式来锻炼他的机能。晓松也很乐意这样锻炼，也希望有一天奇迹会出现。

晓松爸爸检查一下扶手，重新调整一下扶手高度。晓松先试了一下，觉得还行，就练起了起坐。一边做还一边笑眯眯地数着，一米八的块头，把轮椅砸得吱吱作响。今天又连续做了四十个，我们都夸他很棒。

他说徐医生都说这样锻炼好——他说的徐医生是爱心志愿者徐成英，她来看望晓松两次，嘘寒问暖，交代生活中注意事项，还约定要吃晓松做的拿手菜。徐医生的真诚关怀让晓松很感动，多次跟家人夸她人好，是个博识的爱心人士。徐医生上午有事，没能来，他一直想问问，又不好意思问。我于是就给徐医生打了电话，她说办完手中事就过来。

我把徐医生要来看他的消息告诉晓松，他显得非常高兴。但又不好意思地说：“徐医生要问我可练拿手菜吗，我怎么回答呀？”我们都笑了，告诉他，我们都想吃他的拿手菜。

他自己盘算起来自己的拿手菜来，什么红烧狮子头，宫保鸡丁，腌制腊八菜。说起当年开饭店的琐事，晓松脸上泛起骄傲的神情。

不一会徐医生带着礼物来了。

一进门，她就向晓松表示歉意，因为忙，上午没能来帮忙搬家。晓松笑着和徐医生握手，并说：“我们有约定，你要吃我的拿手菜，我记着呢！”

徐医生说：“你练习做拿手菜了吗？”

“还没有。我家厨灶还没弄好呢！”晓松连忙解释说。

徐医生告诉晓松，许多奇迹的创造不是来自医生的治疗，而是来自患者自身的毅力和顽强不屈的意念。徐医生看到忙碌的家人，夸他们是有爱心的家庭。晓松却说，是他连累了他们。

当年那场车祸，几乎夺走了晓松的性命。在县医院抢救时，医生和亲友们理智地劝导晓松爸爸不要再做无谓的坚持了。在重症监护室一天抢救费就是一万多元，最好的结果也是植物人，放弃吧！但晓松爸爸和他的姐姐哥哥就是不同意放弃。27天的抢救，终于把晓松从死神那里给拉了回来。一年后，在全家人的努力下，终于又创造了一个奇迹：晓松，这个睡了一年多的植物人居然苏醒了！这些奇迹的创造，正是来自于这个有爱的家庭。尤其是二姐，家庭条件好些，出钱出力最多，而且毫无怨言。就在傍晚时分我们离开的时候，晓松二姐还在擦洗家具，没有离开。她的爱人，也来帮忙干活，一直忙着。

告别晓松时，晓松哥哥送我们到小区门口，一再表示感谢。说有志愿者陪晓松说话，他会有一个愉快的心情，对他的康复训练有好处。大家要吃他的拿手菜，也让他觉得自己是个有用的人，从而激发他生活的激情。

我们和晓松又有了新约定，四月底，我们约上几个爱心志愿者，买菜到晓松家，一起做菜，共同品尝晓松的“拿手菜”。

（爱心志愿者协会董建华2017.3.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