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察“不由自主”

读完庄子《齐物论》中“罔两问影”的故事,影子的疑问“吾有待而然者邪?吾所待又有待而然者邪?”让我联想到自己生命中许多“不由自主”的体验。

日常生活中,我们经常会有很多行为举止并不是出于主观的意愿和判断,而是一种自然而然、无意识的状态。这就是所谓的“不由自主”。

记得有一次,我正在家里看一部很精彩的电视剧,突然外面有一阵很响的嘈杂声,我的注意力立刻被这些外界声音所吸引,我的视线也随之转移到窗外,原有的电视剧内容一瞬间被我抛在脑后。等到外面再无声响,我才意识到自己的注意力被这些外界刺激所牵制,以至于我的视线和注意力都“不由自主”的被带离了最初的目标。这便是一种典型的“不由自主”现象。

在另一方面,当我们面对某种突发事件或危险场面时,人的本能反应也往往是一种“不由自主”的状态。比如说当有物体突然掉落时,人会自动躲闪;当看到有车辆失控冲过来时,人也会立即采取闪避的动作。这些反应并不是出于主观思考或判断,而更像是一种自发性的本能反应。这也说明在某些情况下,人的行为举止会处于一种“不由自主”的状态。

像影子一样,人的许多行为也需要依赖外界环境,不完全出于自身的主观意志。

我们的快乐、焦虑、记忆、联想等等,都源自大脑神经系统的活动,但我们却很难自主掌控它们。比如,我们努力想要遗忘某件事,但记忆却总在意想不到的时候蹦出来;我们试图不去想某个人,却发现那个人的形象总在脑海中挥之不去。这些都显示,我们的心理世界也在很大程度上处于“不由自主”之中。

通过对生命中不同的体验,我感到“不由自主”几乎渗透在我们的每一个角落。我们常被幻象或外在环境牵引,真正掌握自己的意志似乎并不那么普遍。但我相信,正是在这种被动之中,我们也能找到自由与主动性。通过觉察与思考,我们可以更深刻理解这种“有待而然”的真相,从而在其中找到属于自己的生存之道,这才是我们唯一能达到的自主。

影子的疑问,是一个深刻的提醒。要达到真正的自知,就需要不断地觉察于这种“不由自主”之中,理解其中蕴含的奥秘。而这,正是我们终生的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