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方式

            说话的方式（小小说）

            文/刘艳珍

      同学聚会结束后，李英回到家，给曾秀兰打电话：“秀兰呀，那些餐桌上的折摞菜，打包给你带走了，这一路上你拎着多沉那?”

      “不沉，李姐，都是你和大家张罗着，聚餐剩菜扔了浪费，一样样的都给我拿回来了，你自己一样也不要。”

        “唉呀，不是看你困难么，劳保钱开得比谁都少，你那儿子三十多岁了，在外地也没混出个样来，连妈都顾不上！”

      曾秀兰越听越不是滋味，自卑感让她难过到了极点。她忍住心头的不快，耐心地听着李英在电话那头唠叨个没完。

      李英 除非不说话，一说话就刺激人。秀兰不跟李英一般见识。管咋说，同学一回，曾经还是好朋友，心知肚明，别捅破这层窗户纸。

      秀兰回忆中学时代，她和李英都是学校宣传队的骨干，寒暑假宣传队到农村走屯串户去演出。那个夏季的夜晚，村头空地上，农户们都挤在台前看演出。那台上张灯结彩，莺歌燕舞。宣传队的同学们一个节目接着一个节目表演得很出色。快到秀兰和李英的节目了，李英却发现秀兰不见了，就赶紧四处找，呼喊着她的名字。忽然在台后的一片旷野中，秀兰有气无力地答应着。李英跑过去，借着台后的一线光亮，影影绰绰地看见秀兰坐在地上。李英扶起秀兰，秀兰哭了，告诉李英，手碰到了电线漏电处，一下过电了，一甩手，才甩掉了电线，险些丧命！秀兰后怕一个劲儿地哭，李英搀着她回到了前台。同学们都为秀兰脱险感到安慰。那晚，尽管秀兰受了莫大的惊吓，可还是和李英完成了演出的任务，凯旋归来！

        1983年，李英和秀兰高中毕业了，都上了中专。李英后来做了工厂办公室的人事部主任，秀兰在另一家单位做库管员。

      一晃三十年过去了，等李英和秀兰再次见面，都已经年过半百了，深深的感慨岁月的无情！

      李英和秀兰这两个昔日的好朋友，在同学聚餐见面后，无比亲切，喜笑颜开。相比之下，李英是个很张扬、炫富的人，而秀兰话到嘴边留半句，显得很谦和。

      秀兰现在学绘画，专画花鸟鱼虫，成绩斐然。但她不说，同学们谁也不知道。李英还是擅长跳舞，在舞厅是最耀眼的那颗“星”。

      秀兰有自己绘画的爱好，每天过得很充实。李英同秀兰微信，“你到我家住几天呗！”

      “到你那待一会儿还行，家里有小狗，离不开人。”

      “你把那死狗扔了！”

    “那哪能呢。”

    “你来只能待一会儿，就别来了！”

      秀兰没再说什么，心里却寻思：“李姐是寂寞了，想让我和她去做个伴。她丈夫在儿子家。人和人之间，再好，也要保持一定的距离。”

    那天，秀兰乘公交车出门，一老妇人带着个小女孩上车了。司机让小女孩投币，小女孩管奶奶要钱，那老妇人不给孙女钱，还同司机吵起来。顾客们纷纷把鄙视的眼光投向了老妇人。秀兰坐在后排，站起来一看，那老妇人不正是李英么！这是怎么说的呢，像李英这样有能力的人，怎么连一块钱都舍不得给孩子投币呢，对孩子的影响多不好！

      秀兰本想过去和李英打声招呼，可是又觉得不是时候，只好坐在那埋下了头。只听李英大嗓门谩骂司机，把那司机心脏病气犯了，司机勉强向乘客们摆摆手，示意大家都下车，等下趟车吧。秀兰随着乘客下了车，见李英已经和孙女走远了，乘客们还在埋怨她胡搅蛮缠不讲理。

      秀兰寻思着，“按说李英不该做出这样斤斤计较的事呀！家里过着殷实的日子，很富足。穿戴得体，即讲究又时髦。哪像我呀，一辈子不会打扮，对穿戴也就不上心，朴素点挺好的。”

      那天，李英和秀兰语音，“秀兰那，我可同情你了，劳保钱开得少，过着穷日子，太艰难了。我送给你一套衣服，哪天你来取吧。”

      “谢谢你的一片心意，不瞒你说，我这一夏天，在网店买了好些衣物，光鞋就买了五双。咱们同学聚会那天，快递就邮来了两件衣服，没来得及穿。按说，现在生活富裕了，衣服有得是穿的哦。你留着自己穿吧。我开的钱虽然不多，但我每次和大家聚会，心中很坦然，因为我没求借任何人，我活得很踏实！”

        秀兰的一番话，把李婷给说得不作声了。秀兰“喂喂”的也没回应，以为李英有啥急事走开了呢。秀兰儿子打来电话，她拿起另一个手机和儿子通话，儿子告诉妈，给家里的一张五百万元的支票很快到账，让妈注意查收。秀兰让儿子别牵挂家，用心经营连锁店的生意。还对儿子说，自己的画也开始畅销了，这是芝麻开花节节高啊！

      李英从语音里听到了，惊讶地嚷着：“这真是山外有山，楼外有楼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