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间,为何要开始写文章,我自己也不知道,只是想要把回忆记起来,藏起来,哪一天身边的人不见了,再拿出来瞧一瞧,恐怕这就是时间唯一能留下来的。
首先,就来讲讲不见的那些人吧,我的奶奶还有老奶奶,一位是我爸爸的妈妈,一位是我爸爸的爸爸的妈妈,说实话,我与她们二位其实并不亲近,由于爸爸的工作,我只有每年假期的时候回去看望他们。我记得在我很小的时候,老奶奶是和爷爷奶奶一起住的,一开门直至对应走廊的尽头的就是老奶奶的房间,进门后左边是厨房,右边是爷爷奶奶的房间,再往前头走点是客厅,走进客厅第一入眼的就是沙发后的背景,扎眼的彩色的郁金香花朵在鲜绿色草丛中随风舞动,墙画边缘随着岁月的迁移慢慢翘了起来,变成淡黄色,后来变成褐色,被揭开的伤疤后边的墙也不完整了,变得坑坑洼洼的。画的下面就是深色长沙发,上边有深蓝,蓝色还有少许红色组成的斜条形,他们经常把电视遥控器放在沙发靠背上以防找不到。客厅门旁边就是一张黑色单人皮沙发,上方挂着长方形镶着银色有花纹边儿的钟表,它的旁边就是风扇控制器,黑色沙发旁有着一张黑色正方形小茶几,连着长沙发。坐在长沙发上,左手边就是阳台,隔着半人高的墙,那旁边还有暖气片,上方常年放着几本爷爷爱看的书。
我记得老奶奶的房间一直很乱,很暗,所以就没敢老往她的房间跑,后来她生病了,与大姑一家一起住着,我见她的次数更少了,姑姑还没有搬家时,我去看望她,她一直在咳嗽声音里还带着痰,由于是“小脚”的她也不方便走路,临走时,送我们到她房间门口,她又开始咳嗽,姑姑说,:“都告诉她不要吃那么多的甜食,八宝粥里边有很多糖!她非要吃,你看老是咳嗽!”我看了眼满是被八宝粥罐头堆满的桌子,对老奶奶说让她少吃点,这个对身体没有好处。后来姑姑搬了家,我再去看望他们时,老奶奶的房间就在姑姑房间的隔壁,姑姑在她房间里和妈妈聊着天,我坐在旁边听着,觉得甚是有趣,都是没见过没听过的事,老奶奶就在隔壁喊我的名字,我跑过去看她,她也不说话,但凡我一回到姑姑房间,她就又开始叫我的名字,若是不答应,不去她跟前,她可以一直在她房间里叫我,最后一趟趟,我就干脆拿着本小人书待在她身边,她也不说话,躺在床上望着我,期初我觉得奇怪,后面我也没有再问。妈妈和姑姑结束聊天后,妈妈决定给老奶奶洗个澡。那是我第一次看到裹小脚是什么样子的,先是一层丝袜缠了好几圈,再是一层层纱布下,最后才看到那双脚,每个脚趾头都在脚掌心,脚背都是变形的,她脚趾甲许久也没有修剪了,妈妈拿着指甲刀,手忙脚乱的生怕剪到她脚心,老奶奶却说,“没事。” 后来妈妈把她扶到洗手间,让她坐在垫着毛巾的马桶盖上,和姑姑一起给她洗澡搓背,给她吹完头发。当时我就一直拿着一个小马扎坐在洗手间门口,看着她们,听着她们的吩咐。可能也是应此,我深刻记得妈妈给她吹头发时,她那双浑浊的眼睛看着我,夕阳的光透过窗户撒向她,我能从她眼睛里看到我的影子,但是很快,她就闭上眼睛开始享受。
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到她,由于在外地上学,她人生的最后一段时间是在医院爸爸的陪护下度过的。第一次去给她扫墓,准备贡品时,脑子里第一时间想起的是,老奶奶喜欢喝八宝粥罐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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