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早知道黄埔军校是从父亲的嘴里,那时候他在农闲时节就和我姐弟俩说他当年串联的故事。
爷爷在父亲14岁的时候就去世了,15岁的父亲不顾奶奶的担忧和劝阻,毅然跟着别人去串联,他想到外面的世界去看看。一路走,一路逛,没有目标,没有方向,反正就是跟着大人走,就这样次从湖南来到了广州,见到了黄埔军校的模样。
父亲常常和我说黄埔军校的光荣史,那时候我就想着自己有生之年一定要去看一看。后来,我来到了广州念大学,还在这座城市安家落户了。可是,生活的忙碌和琐碎,让我把去黄埔军校的事情抛到脑后了。
直到这次生了二宝,年迈的父亲和母亲来帮我看孩子。恰逢国庆节,就想着陪父亲出去走走。他说,去黄埔军校看看吧,不知道变样了没有。我自然答应。
一路驱车,比较顺利,来到了九十年前,成千上万的热血青年从这里唱着“怒潮澎湃,党旗飞舞,这是革命的黄埔”的黄埔军校旧址。
我们首先去的地方是黄埔军事装备展览馆,需要买票进去的,里面摆放着一些陈旧残破的兵器,参观的人不多,有人饶有兴趣地爬上爬下照相,没有管理人员,大家自行参观,但也算有序。父亲慢慢看着这些枪炮坦克,时不时抚摸一下,似回忆,似怀念,他要我把墙上张贴元帅们的照片都拍下来,他说回去之后,他再慢慢地看上面的文字。我一一答应。
参观完之后,我们就随着人流去了黄埔陆军军官学校。说是“旧址”,其实挺新的。
我陪着父亲转了一圈,感觉上他没有刚才看那些装备的兴致高,问他原因。他说,这都没有黄埔军校的感觉了,修缮得这么好,就像新的一样,变味了。我能理解老父亲的遗憾和落寞,作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当然应该投入巨资修缮,但是因为太完美了,导致失去了原来的韵致。
因为天气有点热,出来的时候买了冰棍吃。买的人吆喝的是“儿时的味道”,5元一根,吃到嘴里,哪里有什么儿时的味道,感觉很不值,倒不是以为钱的问题,而是有点上当受骗的感觉。但这不是卖冰棍的人错,是我们自己有了奢望,要知道过去的岁月又怎能追回呢?
于是一路上看着到处都是卖军帽军徽的,我问父亲要不买点回去做纪念,他连忙说不要,这些都是仿冒的,没有历史感,还说还不如我大学军训时候穿的那套军装呢。
父亲是个恋旧的人,家里收藏者很多有纪念意义的物件,听母亲说,他时不时会拿出来看看。
走出黄埔军校,我们在江边找了一家店坐下吃中午饭。闲聊起现在保留历史文物的时候存在的一种通病,总是采用“抽空内囊”的标本法,这是不可取的,要知道失了本真的味道,也就没有历史的厚重感和意义了。
看山已经不是山,看水已经不是水。无论如何追求和迷恋过去的味道,也是于事无补了,倒不如好好珍惜现在,把每一个此刻镌刻在脑海里。看着我家团宝俩兄弟打闹着玩,老父亲笑得脸上褶子开了花,我知道他已经放开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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