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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整个身体蜷缩进被子，我的心肺简直快炸掉，气愤，忧伤，悲痛，无力千缠百绕。“你说过我不放手你也不放手，你说过全世界反对我们也要结婚，这一路你不容易，再辛苦我也等你。”我胸中泛起恶心但执意写满深情，我要看看他到底多么卑鄙，绝情。他搂着风韵少妇风流快活，我成为“结”的囚徒终日苦受煎熬。无数清晨夜晚我茫然无助呼喊他给我一个解释，一些问题我想不通，患了轻度抑郁症。过去这段日子除了忙碌，剩下的时间都用于安慰他，鼓励他，表深情，以求有问题解决问题，没有问题真正地好聚好散。

“既不想失去我，又怕支付不起我的幸福，两方夹击，因而难以表态。”我攀上煽情顶峰，希望在这一刻他能够坦诚。

他没回，我笑出了眼泪，深情言行，坚定不移守望，分手末端一个解释，一次交流都是妄想。“我还是觉得我们不合适。”结婚前七天他扔下我，我以为背后有不为人知的苦衷，沉重，有他不堪负荷的现实，我以为他的沉默出于深沉思考，出于无奈，现在了悟那仅仅是他阴谋深海处一个个微乎其微的虾兵蟹将：不否定也不肯定，心安理得把我当备胎，可进可退，可攻可守。

夜来风寒，伸在空中的手抖了抖，我的心冰寒成伤。“我已知所有真相。”我附上一些有关他和闪离李木木“郎情妾意，夫唱妇随”的各种相关资料。他没有回应，我应该想得到的，无关他利益，他怎么可能理，怪自己心中仍旧存留“他本质善良”的念头。

“被你们这般耍弄，我绝不善罢甘休。”一针一线建筑起来的美好，到如今连回忆里的一丝气息都恨不得销毁，想到这我的心瞬间碎裂成片，一片片在眼前飘落，而我只能眼睁睁看着它发肿，发疼。

牵涉到他利益，他果然回应迅速“时间会冲淡一切，过去就让他过去吧，是对是错局内人怎会知道答案呢，抛开过去，相信你一定会找到属于你的幸福。”没有解释，没有抱歉。“过去就让他过去吧，是对是错局内人怎么知道答案。”念着这些话我不禁想如果高伟祥没找出真相，他会让我一直等吧，等到他结婚了，甚至他结婚了还不告诉我。

“倘若我对你做同样事情，你也能这般高风亮节？”我颤抖着回复，头脑中闪过曹逐梦和那个女人装无辜的嘴脸，胸中作呕。

“说这些有意义吗？”他把过去残忍的的一幕幕轻巧地抛诸脑后。我失语，将近八个月苦思冥想不得结果，竟在这一瞬间明白：人都错了，怎么能有对。

“你用狠毒心计谋划信任你为你努力的我。我要撕开你的面具。”25个字，我写来吃力万分，恰若用尽血脉悲喜元素。

“对不起，是我顾虑不周。”他说来轻巧得像一杯简易白开水，一年来，任我表痴情，诉衷肠，书盟誓，他置若罔闻，以局外人姿态眼睁睁看我在水深火热中煎熬。我无数次表明他找到幸福会祝福，否则会一直等下去，他一边搂着已婚少妇风流快活，一边吊我当备胎，难为他机关算尽，怪不得时不时表示很沉重。

“过去就让他过去吧，我已经向你道歉，你还想怎样？”没等他说完一半，我快速挂上电话。

“你好，请问曹逐梦是不是有女朋友了？”再次联系他朋友，胸中波涛翻腾。三个月前我给他邮件：婚前四天，一直催我结婚的曹逐梦突然蒸发，他出事或生病？我很担心，他情况怎样呢？

他回应“最近他工作任务重，或许没有精力处理好一些事，我们应该理解他，相信他。”曾经他没给出实际意义答复，现在我开门见山直入主题，他退却。“我已知所有真相。”随及把高伟祥千辛万苦收集的铁证（图片，聊天记录）发过去。

“你计较是因为放不下他，把他忘了，太阳每天升起，美好的新的一天在等着你！。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应该想如何让自己过得更好。爱过了、痛过了、要学会放手！原谅他人的不是！就是开启自己美好的未来！爱是相互的，不爱了（不管是什么原因！）就选择分手吧。”不出几分钟，他站在某一高度俯视我这个忘不掉，放不开的弱者。果然人以群分，都以“过去就是过去“打发，我是摇尾乞怜的叫花子？

凉气在心底汹涌浮动，天空恍如飘起尖锐冰雹，而我，被封锁在被魔咒荼毒的雪域。原谅他不是？放手？我何时不肯放手？

“贪财，自私 ，厚脸皮，纠缠他，分不起，拖延他的无耻女性”，手中相关资料被我揉成褶皱。我地联系另一名受害者（李某前夫）：“我们做点什么吧，不能白白被伤害？”男人被戴绿帽多大耻辱，何况相恋四年的女人结婚一个月离婚，并且婚前婚后出轨，这些重口味叠在一起，得道高僧也禁不住怒气洒大江，加之他也在上海，办事方便，我思量着他非常积极地有建设性地捍卫正义。

“其实我并不反对对他们报复，不管什么形式，哪怕砍他一只手下来，也不觉得过分，那是他们活该。不过报复和让自己活得开心之间是有矛盾的，想着这些事总会影响自己心情。最终要把它放下，让这些事情无足轻重，那样才能完全开心。如果我现在还对李某做什么，可能她会认为我还放不下他，我不想给她这种错误信息，那样她会更加自以为是，这件事对我伤害很大，放下她重新找一个未必不是好事。”哪知，经历人生的耻辱与低谷，结婚一个月莫名被抛弃的他选择人气吞声。

我轻蔑地回复。“一个人，如果自己都不把自己当回事，别人又怎么可能把你当回事。”

一些事我一定要做，周锦瑟善良但绝不懦弱，决不允许被人践踏一地。

第七章

“锦瑟，你昨天没有值日，你被记失职了。”我顶着熊猫眼，前脚刚踏进办公室，后脚还未来得及找归宿，黑色炸弹就飞过来。

“他们打你电话都打不通。过去就过去了，下次注意啊。”看我发愣，一头雾水，办公室同事赶紧补充。和我一起值日的老师陈巍同是语文组，若有心联系，动动嘴巴，晃晃手指很容易，就算跑几步路从一楼到二楼找，也用不了几分钟。其中一位值日领导是教务处主任，明显知道我昨天早上，下午有课，下楼顺便叫我，并不费力。同处一个学校，一个栋楼，办公室固定，要找一个人太容易。结论只有一个：他们都是故意的。我望向窗外，眼眶一层层红肿，我是过什么日子？为了不辜负“人渣”表演的“深情”来到曙光市，爱情烟消云散，事业风雨飘摇。

“周老师，昨天打很多次电话都联系不上你。”陈巍一进办公室，若无其事说笑。“知道了。”我象征性礼貌微笑，骨子里疙瘩丛生。我有能力不想做，怀璧其罪，孤高，古怪，不合群等渐渐成为我的标签，他能力欠缺主持着文学社工作，免不了时时担忧饭碗被我抢。我感叹自己无奈，同时为他可悲。被欧主任赏识，“才女”名号由他这个具备一定影响力的地方作协副主席，曾经本省三大才子代表之一的权威人物嘴里传开，盛名之下的荣辱悲喜岂是我能把控。之前领导多次邀约我都拒绝，不可能现在对文学社有兴趣，职场风云变幻，人心莫测，他的心思我理解，手段却不高明。

“要玩我陪他玩，谁怕谁，这不是廖主任第一次整我，上次去二中监考高考英语听力，他故意不质检我手中的试卷。”情绪积压到一个高点，难以泄洪，在同事眼中一向文静内敛，不喜掺合是非的我瞬间有咄咄逼人之势。这件事非任何人职责范围，我不关注五中群信息是我的失误，别人没理由提醒我，我心寒的是即使没有利益冲突，作为同事也眼睁睁看着我走入火坑。

“不要难过，以后注意就行，漂亮的脸蛋被眼泪掩盖，那才可惜。”八面玲珑的潘老师扭着腰肢进办公室。以表演著称的她历来行事圆滑狠辣，我惯常看本质，这一刻即使知道她不是成心关怀，安慰，心里却暖暖的，懵懂似乎领悟到为什么很多场合，即使不开心，大家面上总也洋溢着满满灿烂，因为假的总比没有好。

我没回应，只是下意识点头，圆滑狡诈她在大众目光注视下自会竭尽所能柔软，以彰显气度。一开始我就握住她命门，所以随着性子对她，反正她这类人只有利益，没有好不好，哪怕她偶尔因一时好感动，但热乎劲眨眼即过。她继续发挥内外兼修涵养，柔情耐心开导貌似不知好歹的我。“谢谢关心，我会的。”鸡皮疙瘩隆起太多，我强迫自己说了谢谢。从我在开学典礼代表五中发言那一刻起，她谋算的火花未曾废离，她时时期盼我跌至谷底，最好尸骨无存，她把假意做得流畅无痕，我也只能顺手推舟。

“那天放在桌上的诗歌鉴赏卷子还有吗？”一听到墨晓唯声音，心不自觉温暖快活。当她深深打量泪眼模糊形貌憔悴的我，一声不响快步拿着卷子跑出去，我才醒悟早该掐灭希望火花，又不是第一次失望。前天夜里我牺牲写作时间，安慰她两小时，才隔一天，她竟连鼓励的微笑也吝惜？

预备铃铃声响，我擦干泪，随手拿上书本和教案急匆匆往教室赶，那些穿心入孔的痛游走在深处，不仅没有间隙悉心清理，而且还要硬生生咬牙咽下去。课堂上时不时有学生黯然消神，呆呆望着某个地方，不由自主掉下眼泪，我感叹他们的年轻和我的日渐衰老。青春是个爽朗季节，喜怒哀乐都能肆意伸展，误入歧途顶多被数落，职场中每一分喜怒哀乐都会产生不同后果。

一天之间时光仿佛老了几十岁，我身心疲惫，却照旧上课，写教案，批改作业，教书育人。年少时总以为天高地阔，长大后脱离校园，进入职场，进入社会，才真切认清理想与现实的差距。

细雨如丝，淅淅沥沥飘洒，我撑着伞在其中，哀怨又彷徨，但我不是诗意朦胧的丁香般姑娘。我的体内燃烧着不计其数的冰火。我即将群发邮件给他的熟悉人。

维权，请见证曹逐梦龌龊神功。

一 名誉。把我塑造成贪财，自私 ，厚脸皮，纠缠他，分不起，拖延他的无耻女性，颠倒黑白，磨灭事实。（材料来自其亲人）

二 精神损害。种种不合常理的不良行为一度让我抑郁，至今仍有阴影，害怕人群，不安,恐婚恐恋，对心理产生很大影响。（同事朋友可作证）

事实如下，每一句皆有证据，过去的我不再追究，即日起如果曹逐梦或李木木再扭曲事实，散布谣言，有损我形象，我将采取法律手段。

曹逐梦现任女友李某2015年11月29号举行婚礼，摆酒，给彩金在2015年11月28日，婚纱照2014年五一拍摄。李某和前任结婚，仅仅一个多月，2016年1月5号突然性情大变，武断和前任结束，曹某随之向周锦瑟提分手。两人在李某婚前婚后都出轨————。两人手段一样，不接电话不回短信，把所有责任推给另一方的及其家庭，自己表现爱得太累无辜善良，纯情。曹某结婚在即，一句不适合便消失，从头到尾我不知道怎么回事，最痛苦时还担心他有难处，愿意等他，陪他度过。

三 这段时间我用“卑鄙，无耻，肮脏，龌龊，虚伪，不要脸”等词语，话虽难听，但事实在面前。婚姻是道德问题，也是社会问题。

四 此维权，完全出于自保，他们的事工作现场很多人知道，依然郎情妾意，过得不错，没有所谓的报复，因为他们如果会因为社会舆论感到压力或伤害，就不会做出那些事情。

五 请不要往我脸上贴金，说啥因爱生恨，四年才发现以为一直了解的人，根本一点都不知道。我已表明立场，让他删除我的一切，今后视和他交往过为奇耻大辱，如果认为不忍气吞声是放不下的话随他自恋吧。最开始欣赏的是他重情，有道德，善良，如今什么是真的呢？

备注：2015年国庆我去上海市看他，亲眼所见二人异常，成年人欣赏另一半以外的异性属正常，关键是度，毕竟李某恋爱4年，我和曹某恋爱三年，相信感情稳定，大家有责任感，于是我选择了信任）

说明：1不存在侵犯隐私或者诽谤，李某在X市结婚，她和曹某很快在一起，很多人亲眼所见。

      2没有无奈无辜，表真心决心，表爱情，商量结婚买房孩子，事业安排，都是他主动发起。

      一辈子很短，我不会伤害谁，也不会任人宰割。希望所有受害者勇敢点，懦弱只会让某些人更加猖狂。当然，如果我错了，希望大家用证据和事实指正，我会诚心忏悔道歉。

“整个公司都在议论我，你有没有想过这封邮件落在嫉妒我的同事手里，我的前程就毁了。”曹逐梦义愤填膺，火冒三丈。

“你看到尖锐的刺，可曾领会流泪破碎的心？我奉上满满纯粹真心却变成你口中坏人，心的缺口需要多少气力填补。自己种植恶果，自己啃食。”qq，电话，短信，微信，邮箱，我尽数删除。

第八章

曹逐梦不仅好处占尽而且赶尽杀绝，这个事实太庞大，罗列下来堪称“超级渣男”练成记。年岁渐长，总有一些人事让我们在悲痛中懂得炎凉，残酷，可万万没想到言传身教残忍秘籍的灭绝师太居然会是心心相许的深情人。

一遍又一遍在手机上打出老爸老妈号码，但最后一秒终究没按下去，我想他们知道事情始末对我更失望吧。在这个举目无亲的异域他乡，我多想感受温暖与关怀。“人渣，祝你得不到幸福。”真情实感给他发了条短信，心情不知是变好还是变差。我把房间一大叠纸张撕碎，往楼下撒，一片片白纸在夜空飞翔，恰似我失去居所的心灵。

    可能是不安情绪作祟，我照例在聚富广场前面等苏颖，她轻轻笑着朝我走来，我竟莫名心慌，觉得这一切都不真实。一年前我和苏颖是舍友，后来她交了男朋友我们就分开住，经常逛街，吃饭，聊天，细细，这一刻她明明在眼前，我看着却很模糊。

“前阵子他联系我，想复合，说以前是他不懂珍惜。直到今年他还拿不到毕业证，如果我傻傻地等，形同填补无底洞。十年青春和阴霾紧密相连，当时不觉得，现在想来一路太苦，竟猜不透当初何至于有那么强大的信念力量支撑。”我从没见过她这般豁达释然，仿佛一株烈火重生后的青草，最想要的莫过于清甜，淡雅。

苏颖一句话把我们初来曙光市的情景全部引出来。那时的我们苦苦等待远方人，以为只要心够坚定，吃撑，万水千山也只等闲。不少人给我们介绍对象，劝我们不要徒劳，我们固执以为只是那些不够勇敢的人借口之词，只是因为他们不够相爱。那时她跟我讲述九年如何寂寞走过，如何小心翼翼让另一个人开心，生怕出错，毁掉一直想要的完美梦境。那时我侃侃而谈，骄傲说着三年来我为了成全想结婚的他一次又一次劝他相亲，有合适的我会放手，并送上祝福，而他一次又一次深情表明大气，知性优雅的我才是他最想要。年轻的人多半固执坚守心灵每一寸草色花香，总想紧握最初的人事，直到地老天荒，别人眼中的天雷地火，自有他们不可言说之甘甜。

“年轻时我们都不懂得让自己好好过，我们为了虚拟愿景，心甘情愿委曲求全。”说着话，心痛痛的，一个暖和的身影覆盖住我的思维，我不敢再多想一点点，再想一点点，眼泪将会崩塌。回顾青春美好岁月“最痛是执着，最美是学长。”他等了我三年，直到我离开上海最后一秒，还说“留下了吧，我愿意给你想要的繁华与宁静。”

这句话也精准说透了苏颖心，她静静喝了半杯饮料，像是作深长呼吸。年少的我们曾经那么倔强，也那么伤痕累累。“你和他怎样了？”她这一问，心紧张起来，“彻底分了。”爱恨情仇汇聚成纵横交错的悲喜，我和他之间冗杂太多黑色元素，四个字却足以概括所有，这大抵就是人生如梦。

“勇敢和不好的说再见，挺好的，一辈子如果只跟一个人太没意思。”句末耐人寻味，可我最大的心愿就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然而，此情此景，我说了句“确实如此。”

回家的一路我反复思索，如果苏颖没有答应现任男友追求，苦苦等待，结果会怎样？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继续等待？还是有谁说了分手？以往做事时往往安慰自己，结果不是最重要，出社会才发现太多时候结果非常重要。从来不准许自己后悔的我面对如今残破不堪结果，我还能拍着胸脯，朗声说不后悔吗？

  “有段时间没见你了，今天出来见个面吧？”我在办公室奋发图强写教案，吴弘毅不合时宜地打电话进来，自第一次正式见面吃饭后，我总以各种借口推辞他深情邀请。“第一次见你我就被你与众不同的气质深深吸引，我打心底欣赏你。”想着这句话我不是开心，而是极其不舒服，这样就喜欢上一个女孩，这份欣赏来得太草率，感性。

我照旧说“没空。”吴弘毅发挥了公务员强大的职业能力，在我濒临冰点的氛围中，居然找出数个话题，维持一路热情。

“我已到五中校门口，总约不到你，唯有如此。”他一如初见，笑得柔和温馨，说到底痴情被否定铁定伤感。

我懂得他的期待与失望，懂得他执着的可贵，也懂得他笑中的痛，可我说出冷漠的话。“那请你回去吧，我不会见你的，你若非要进来，我必定照顾不周。”

  我挂上电话，伤感顿生，沦陷在喜欢一个人的漩涡，不知不觉就会卸下防备，那个人便毫不可控占据脑海里，梦里，心里。我爱过，但我无法宽慰他。

“我到你们楼下了，麻烦你出来接下我。”几分钟后他又打来电话。五中道路泥泞，遥远，漆黑的夜里他心情惨淡，踽踽独行在破烂泥巴路追寻一个冷若冰霜女性，心下肯定浪花汹涌。

而我坚持防线，守稳拒绝。“我说过必定照顾不周，你自己想办法吧，我不会下来的。”长痛不如短痛，我以自认为对他好的方式待他，站在他的角度看，未曾有缘给娇美花朵浇水，以博芳心，即被拒在门外，当如坠地狱吧。

“这么晚还不行休息，累不累？”他和另一位同事款步而来，若无其事对着我笑，他笑容满面把携带的零食水果分给办公室其他同事。

同事们探测的眼神不约而同扫过来，看他熟练地体贴，关怀，短瞬间，他们已然非探测，而是肯定地表达他就是我男友。我既感慨他的勇敢，真挚，又尴尬，真想飞出地球。

回去的一路，他一直含笑，我不禁想多爱一个人，才能飞跃烈烈锥心的心酸苦辣，在血泪中盛放出艳丽灿烂之花。“你如果在这样，我们连朋友也做不成。”在龙老师婚宴相遇，我还被渣男曹逐梦蒙在鼓里，甜苦交织地做着“真正的爱情经得起大风巨浪。”春秋大梦，那时他说“异地恋不现实，他很欣赏我。”到今天已过半年，我误以为的草率实则是真心。

“只是看看你，大家是朋友嘛。”他努力若无其事微笑，颤抖的语音却将他出卖。

“既然是朋友，太热情会让所有人误会。”每天电话嘘寒问暖，滔滔不绝表达各种欣赏，每周约吃饭爬山，看电影，他以“朋友”作幌子，我却无法自欺欺人。异域他乡，无亲无故，有人为己奋不顾身不感动不可能，但感动不是感情。“有人照顾你，关心你，不好吗？“他软绵绵的声音形同恳求，我默然流下眼泪“我有阴影，暂时不会恋爱。”

第九章

“学生居然给我打七十五分，从教来还没遇见过这样的，我都没心情上课。”课间十分钟，一向沉静认真的林师支着脑袋神色黯然凝望窗外，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到她这般无神。

学生给我打八十四分，位列语文组倒数前三甲，失落难免，但我却不如她那般，我并不把这份工作看成唯一，它只是在我快乐星辉中充当某一群星子。“很多学生不知好歹，别放在心上，尽力而为就好。”安慰她的同时，我不禁感叹人生艰难。对于太多人而言，能力勇气智慧不足以撑起一片蓝天，只得将自己完全交给组织，而组织在你价值日益减退时，却慢慢将你边缘化，尊重，待遇，福利，各种好处慢慢和你绝缘。

最初同事对我友好，尊重， 把我视为冉冉上升新星，拥有广阔前程，后来见我不喜应酬，不肯被重用，一张张脸又换作不同颜色。我清楚昨日站得高，我无心无力稳固，今天的惨淡凄凉必定加倍。职场中，哪来永恒呢？

为丰富教职工的文化生活，增进教职工的身心健康，增强教职工的健身意识、缓解工作压力，愉悦身心，增强体质。遵循“规模适度、注重节俭、讲求实效”的原则，校工会拟订九月十日下午组织开展健身趣味活动。特制定活动方案如下：

一、活动主题：强身健体营造温馨团队  心手相牵构建和谐校园

二、活动口号：活力青春  运动无极限

三、活动时间：2015年9月10日下午

四、活动地点：学校运动场

五、参加人员：全校教职员工

六、活动项目：

（一)拔河：本次比赛取前3名，余下为鼓励奖。

(二)游戏：

参加游戏者6人一组，后边的人左手抬起前边的人的左腿，右手搭在前边的人的右肩形成小火车，最后一名参加游戏者也要单脚跳步前进，不能双脚着地。场地上划好起跑线和终点线，其距离为30米（以一篮球场宽为准，来回），游戏开始时，各队从起跑线出发，跳步前进，绕过障碍物回到起点，最先到达起点的为胜。按时间记名次，按名次记分。

七、活动目的：旨在培养教师们的团结协作精神。                                       

注：我们自己的节日曙光五中全体教职员工必须参加。

“丰富教职工的文化生活，增进教职工身心健康，缓解工作压力，愉悦身心，增强体质，讲求实效。”这些文字看起来温馨强大，一言以蔽之“为了教师的一切，一切为了教师。”然而实际上领导层自身底气极度匮乏。“注：我们自己的节日曙光五中全体教职员工必须参加。”倘若人心所向还用得着强硬呼唤？

教师节活动现场，喧声鼎沸，笑脸层叠，热情熊熊。我站在最安静一角，速读一张张蒸发热气的脸，面色柔和温甜，心却笑得寒冷。通知下来那刻，成片教职工怨声载道，一个个紧绷肌肉，怒说好不容易有天不用上课，一定好好睡觉，才不想做这些幼稚无意义的鬼事。而今天，义愤填膺的宣言者面孔焕然一新，似乎领导所想正合他们之意，恨不得磕头拜谢。

民众痛恨阶级，造成悲剧的根源却是民众自身，不够睿智坚毅，因而送上门被捆绑。假如大家都抒发心声，如实书写所需，我们还需这般狼狈，让心被形体奴役？

除了高高在上享用各种恭维的领导，除了全心全意为奴的无力者，我不知这种泡沫集体活动有几人能缓解压力，愉悦身心，丰富文化生活？我借口身体不适以局外人姿态立于热闹人群，表现无疑最差。

天生丽质，才华闪闪，起跑线即得领导垂青，却不借机响应领导号召，积极融入，将勇猛将上进乖巧青年范淋漓尽致发挥，自命为我“对手”的凶狠者肯定乐得全身冒芽。

“周老师，非常对不起，你还好吧？”仅仅一秒，我还处在云里雾里，一个肥大身躯把身材苗条的我稳稳压在地上。定睛一看，正是开学典礼后要我发言稿的付老师。她丝毫不掩饰她的故意于敌意！

“付老师，走路都不小心，做事会不会受影响呢。”我非真病，已然疼得眼泪直冒，要是真病，八成立马召唤120急救。

“刚才搞活动消耗体力过度，身体不平衡，一不小心就撞到你，万分抱歉啊。”大庭广众之下她把歉意表演得入木三分，我再说点什么，反倒显得我心胸狭窄，没气量。

“嗯，我年纪轻轻恢复无论多大创伤都能恢复，这不碍事的。”我毫不示弱，并巧妙将宽容与明达融会贯通。想必她知我非等闲之辈，以后不会轻易生事端。

“周老师，拿你的发言稿给我看看嘛。”圆滑的音调嫣然浮起，神色复杂，绵里藏针。想起开学典礼她的神色，我不禁腻烦。老姐，你要争好歹也看明白对方是否真的是敌手再发飙可否，难不成中华人民共和国的良民竟跟汪汉奸“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的残暴血腥沆瀣一气。

搞完活动，全体教职工聚集食堂用餐，五中的节俭堪称楷模，“教师不要讲求奉献，不着眼回报，而要专注成长。”各领导最爱以此招牌菜款待芸芸大众。债累累的五中，领导各类补贴优厚。对普通教职工他们一板一眼厉行节约：教师值日完全义务，分文未得，补贴更是妄想。不准假不可缺不可不来，你的节日校做主！生平第一个教师节，我更深领悟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墨晓唯坐在我对面，笑得灿烂热情，时不时给我或者其他同事夹菜，我咀嚼一粒粒米饭，三八妇女节的惨痛回忆胀满大脑，心很凉很凉。这个热情大方，心性爽朗的女孩我那么珍惜着，却一次次让我失望，冰冷。原想交付诚心，携着彼此温热双手相互扶持，在这个深不见底的职场始终滋养一束暖烘烘光热，现在¬¬¬———只想远离，静好。出入社会一两年我感受到生命存在太多残缺，很多人事，注定无果。她对朱莲真心实意，但愿太过聪明的朱莲懂得珍惜。

第十章

“周锦瑟84分。”公告栏“学生给老师评分”字眼把我拉过去。前后左右分数浏览一遍，我毫不费力得出结论：我的分数位列全校倒数十名范围。

风刮过脸颊，陆陆续续走来看分数的老师，我若无其事转身，却在下一秒禁不住感慨万千：不受领导待见，不受学生欢迎，不受同事尊重，不折不扣职场弱者，这就是我目前处境。

“周锦瑟，限你半小时出现在我面前，否则立斩不赦。”来自陌生号码的声音熟悉得让我想吐，高中同学姚一舟性格从腼腆内向到放荡不羁，再到斯文温和，紊乱经历和分裂症别无二致。

“姚一舟，你好。”说出此话我自己都被吓一跳，曾经气焰似火的周锦瑟竟沉静至此，换至以前我早就用狮吼功震他个肝胆俱裂。姚一舟受宠若惊，隔几秒才接上话。“周锦瑟，我有件大事非你不可。”

“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儿，怎么爱你都不嫌多，红红的小脸儿温暖我的心窝，点亮我生命的火 火火火火，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儿，就像天边最美的云朵，春天又来到了，花开满山坡种下希望就会收获。”走廊嘹亮兴奋的歌声疯狂奔跑，循声望去，班上几位男同学正热火朝天得意洋洋卖弄嗓子。调皮的他们故意挤眉弄眼，试探我。

谁没青春过，张狂过，傲娇过，我以平静笑容回应他们，思绪顿时飘得很远很远。那时姚一舟执着温婉校花张诗意，张诗意执着顶级渣渣高伟祥，高伟祥和我百结千缠。

“周老师，你今晚漂亮如仙子，貌比貂蝉。”几个性格开朗女生见我嘴角浮荡浅笑，顺势煽火。作为学生的她们成绩非所长，察言观色，巧言蜜语则为天赋。

我笑而不语，不自觉联想到昨天一段精彩马屁佳话“付老师，你今天漂亮得足以让路过女子汗颜。”二十七岁未婚女付翼翼昨天穿暗黑色碎花裙子，十足中年妇女派头，却被夸似女神。她满足畅快地笑回“是吗，谢谢啊。

假作真时真亦假，夸得假真，乐的真假全不重要，意义在于仰望的风采，这就是职场。付翼翼阿谀奉承，溜须拍马，进入职场一年，跨过排长队的老前辈，跳跃性升至中层领导，可成王败寇，谁当面不让她数分。

“你们更漂亮，青春无敌。”只一句，思绪飘去千万里，稀薄的记忆勾住过往。六年时间，我的青春恍如隔世，人或事与最初设想天壤之别。

沿着街道漫无目的行走，时而笑，时而哭，无论是哭还是笑，心中总有一团坚硬冰寒的影子，难以拂去。这个城市曾承载着我珍贵的蓝图，结婚生子，成家立业，有钱有闲有自由，但现在剩下的是一个个烂摊子。

“你同事说你天真，孤僻，像未成年孩子，真正接触我觉得你有思想，有主见，热情健谈，在我心底你很好。”吴弘毅还真坚毅，我一贯冷言少语，而他总想各种办法让我开心。

“不过，你也该适当参加大家活动，否则看起来不合群。”在我沉默间隙中，他柔软补上一句。我冷笑。“我生活的方式并没妨碍到任何人，他们为什么说这些，不明就理的可能还认为我有神经病。”不动脑我也知道是谁说的，心底寒气加重，说到底这些笑面虎，看似随和可亲，实则随性伤害别人。我不敬酒，不拍马屁，不阿谀奉承，只简单教书，从职场角度看确实不优秀，然而我得不到利益的同时成全许多人，我的隐退卸去多少硝烟，即使这样，还是被中伤？社会之恶流我算明白了。

“是不是付翼翼她们说的？”我明知故问。“不是，谁说的不重要，你自己开心就行，他人的意见不一定对，反正你的性格我非常喜欢，像你这么善良痴情的女子，现在少见，甚至说几乎没有。”一提到痴情，我火气自燃，“那个人渣，今生有能力我必定不让他好过。”“你还是放不下他，时间会治疗你的伤痛。”他低低说一声，挂上电话。“想开点吧，清醒点吧，异地婚姻根本不现实，迟早会分手。”

现实？听父母话，找什么样的男人，过什么样生活，做什么事业，怎样为人处事，或许我照旧无比炫目。何时何处该笑，遇见谁低头，面对谁又该抬头，种种相处之道，交际之道，爱情婚姻之道，职场之道，书籍，网络比比皆是，只要保证朝着胜利方向不停歇奔跑，便会少走弯路。我相信他们有他们的道理，可是独一无二的生命注定因难承载世俗重量而沦为社会复制品，没有个性，只有行尸走肉，蜷缩心灵，缩手缩脚，憋屈过活？如果在本该期待的年纪没有期待不也是种遗憾？可是，我确确实实些许后悔，或许我已在不知不觉中苍老。

第二天我感冒了，喉咙痒痛，鼻子堵塞，头脑发热，浑身没劲。挣扎几下，我拖着疲惫身体起床。公交上遇见了吃饱撑着没事干的长舌妇领导，我十分不情愿和她打招呼，她不议论这个就数落那个，但还是打了招呼。

没双休日，晴天，沙尘漫卷，灰得难看清人的脸颊，雨天，水和泥过分交融，衣服，鞋子，无一幸免。公车狂妄：乐了一两分钟一趟，不乐四五十分钟一趟也不足为怪。学生基础差，校领导高压，老师面对高压铁血非但不挺身维护自己，而且自甘让领导层捆得更紧，争先恐后为奴为婢。这一生，我们生活发展，不就是为了自由快乐吗？到头来为什么却亲自毁灭属于自己的欢乐？我现在懂得是命运充满无奈，艰辛，感伤，生活远远不是我们想怎样就能怎样的。

第十一章

吴弘毅经常给我电话，各种旁敲侧击，终在一个花好月圆夜按捺不住“你喜欢什么类型？我改进哪些地方才符合你的要求？”以往每次电话我有意无意暗示我和他不可能，希望他别在我身上浪费太多时间，他总顾左右而言他，今天他直面问题，我哑口无言。

沉默半响我把我的要求分条一一陈述，他感叹我太理智，换作一般女生在脆弱时被无比坚定的人软磨硬泡，总会感动的。理智是我本性，上一段感情我用足理智，到后来才发现遇到变态，怎么理智都没用。“害怕，不安，阴影更适合我吧。”

隔天晚上，我刚到楼道口，柔和吴弘毅一反常态，走到我前面，停住脚步，炯炯注视我。“周锦瑟，你想要的类型在我们这地根本找不着，你还是走不出曾经感情阴影吧。你根本没勇气接受新生活。”

“如果找不到，我宁愿不结婚，大部分人可以凑合，一辈子就这么过，可我不行，不光感情，婚姻，包括工作，生活等种种选择，如果不能按照自己的意愿来活，那这一辈子有什么意义。”话音很轻，心却震得厉害。

“能如愿的人毕竟少数，大多数人总会屈就于生活，过去再灿烂已经无法复活，面对当下生活，方能真切踏实幸福快乐。”他看我孤单忧伤地倔强着，虽欲穷尽理性非理性说服我哪怕给他几纳米走近机会，但终不忍，赶紧收敛话锋，急切劝慰。

“假如我选择你带着屈就味道，你介意吗？”我随口一问。他眼睛一亮，顿了顿。“你有思想，有主见，有内涵，有气质，能和你相伴是福分。去爱本身就是种快乐，我怎会介意。”

工作体面，各方面条件不差，细心周到，疼我爱我，包容我，把我当做明珠呵护，六个月来面对我各种款式回绝，不气馁未抱怨。异域他乡，无亲无故，辛酸一大把，有这般温润细腻的人守护，为什么我不松口答应？各种思想交错，我清晰说“如果无法做朋友，就做陌生人吧。”

沉痛不甘的神色嵌入他脸颊，我听见他的心一点点破碎，其中的裂痕要用爱来填补，可是我无能为力。他哭了，我也哭了。

KTV包厢，我喝了点酒，头晕脑胀，一遍又一遍歌唱品冠《我以为》，泪流满面。吴弘毅的追求触动太多太多回忆，这些天我把他当成倾诉对象，娓娓讲述荡气回肠过去，不知不觉陷入回忆。

对任何人事我绝不允许自己后悔，后悔时我只问自己两个问题：如果回到当初，会作何选择？若答案一致，无需悔恨。答案不一致，我会对自己说时光不复倒流，后悔也没有。这样绕来绕去，总能把后悔撞击得灰飞烟灭。可这一次我着实后悔了。回顾过去“最美是学长，最痛是执着。”自学长追求我起，他一直用生命演绎生《我以为》，从头到尾他未曾放开爱我的心，而我们到底错过了。

你曾说不想有天让我知道 你对他有那么好 你说会懂我的失落 不是靠宽容 就能够解脱 我以为 我出现的时候刚好 你和他正说要分开 我以为你 已对他不再期待 不纵容他再给你伤害 我以为我的温柔 能给你整个宇宙 我以为我能全力 填满你感情缺口 专心陪在你左右 弥补他一切的错 也许我太过天真 以为奇迹会发生 我以为终究 你会慢慢明白 他的心不在你身上 我的关心 你依然无动于衷 我的以为 只是我以为 我以为我的温柔 能给你整个宇宙 我以为我能全力 填满你感情缺口 专心陪在你左右 弥补他一切的错 也许我太过天真 以为奇迹会发生 他让你红了眼眶 你却还笑着原谅 原来你早就想好 你要留在谁身旁 我以为我够坚强 却一天天地失望 少给我一点希望 希望就不是奢望 我以为我的温柔 能给你整个宇宙 我以为我能全力 填满你感情缺口 专心陪在你左右 弥补他一切的错 也许我太过天真 以为奇迹会发生 他让你红了眼眶 你却还笑着原谅 原来你早就想好 你要留在谁身旁 我以为我够坚强 却输得那呢绝望 却输得那呢绝望 少给我一点希望 希望就不是奢望。

四年前，我同时遇上两个男人，对他们都产生好感。曹逐梦了解我一周后，对我发起迅猛攻势，各种表痴情，深情，执着，无法割舍。学长了解我半年，简单几个字“做我女朋友好吗？那时我和曹逐梦已经交往三个月。往后的日子曹逐梦时不时让我失望，学长一直守候“只要你回头，我就娶你。”那时我想曹逐梦比我大七岁，他排除亲朋好友反对和我在一起，我怎能亏负他，我把他的不周到通通归结于年龄差异让他不安，所以才不像大我三岁学长那般不顾一切，一次次底气不足地包容他的忙碌。结果却是¬¬¬学长等候我三年，直到离开上海前一天还说“留下来吧，我会给你想要的繁华与宁静。”曹逐梦是个十恶不赦不折不扣的渣男。

歌哼唱了一遍又一遍，人再也不在。遇见互相爱慕的人，而我们却只能相望。往事如潮，真心真意的付出守护换来的是可笑的悲壮，痛苦再一次啃咬，这种轮廓明显的痛比等待曹逐梦那段时间，既生气又担心他的色彩痛轻松得多。那时痛的毒药混合了千百种毒素，有对爱情的期待失望，有对回忆的酸苦，有对誓言的重播，更有对未能携手共抵风雨的纠结———可他却忍心将我丢弃在火坑，不担心我自杀，抑郁，或出其他意外？人说第一次恋爱留在心底的痕迹必定最深，而我一个只想让记忆美好，凡事不强求的纯粹女孩，奋不顾身爱一个人的结果是连记忆都不剩，唯一深刻入骨的是被最信任的人算计得骨头都不剩。想起起起落落这些，我放声歌唱《我以为》，让眼泪流得更猛烈，让痛苦更彻底高潮。

“周老师，这么晚还在嗨，看不出清秀沉静的你还有这么热血奔腾一面。”一个半醉不醉声音洪亮响起，我抬着泪眼循声望去，竟是杨局长。“我喜欢你。”鬼使神差他说了这句不着调的话。

第十二章

我鹅蛋脸飞速涨红，心咚咚狂跳，总觉着不对劲又说不出具体原因，曹逐梦，学长都未曾让我控制不了地激动。我正想着如何应付局面，他笑了笑，一言不发，转身离去。

莫名地因为这个不相关的人我汹涌胜麻辣火锅的滚烫情绪戛然而止。被钱权慑服，那是芸芸大众惯性，却绝不是我周锦瑟属性。那为什么呢？我发慌。

回到小窝，我登着小企鹅，百无聊赖浏览网络小说，心绪难宁。小企鹅感应我这个主人心情躁动，今晚疯狂舞蹈。我不耐烦得一遍遍点击消息页面“忽略”二字，头皮冒烟。“教育局杨烨。”这条验证消息轰然炸进眼帘，惯常速战速决的我足足停顿三十秒种，思绪之绳索绕来绕去，最终一片空白情况下点击了“同意”。 后一秒我悔得肠子发青，脑袋发霉，我一心追逐自由简单，和这么复杂的人扯什么交集。

“周老师。”屏幕闪现，我熟练回了笑脸，学生没说实质性内容，我一律笑脸相对，既简单又周到。

飞翔的人给您发了一个抖动窗口， “飞翔的人”这学生有点意思，志存高远啊，我好奇地点他资料：固定工作者，政府工作人员，北京大学。这个地方居然还有北京大学高材生！

“你的称呼确实让我误会。”我顾不得长幼尊卑，想到啥说啥。

“你也不备注下。”他一贯自以为是调调，备不备注是我自己的事，没付费他也专业指教。

“年轻人，老人，只要是老师我们都喜欢称他们为老师，老师是很光荣的。老师是很高尚的一份职业。”我果断见风使舵，响应领导号召，“老师确实是我喜欢的职业。”

“文学作品你看过哪些？陈忠实、路遥、贾平凹的作品呢，随便点评一下嘛。你看过王朔的《动物凶猛》，王小波的《黄金时代》呢？”想不到他半夜找我聊天谈的是文学，悬挂的心终于落地。刚发生KTV那脸红心跳一幕，我还以为他人生胜利，无聊透顶，专程猎艳。

“他们的书我没看过，我看的书比较杂，国内畅销书，网络畅销书，畅销作家，作品，我都大致看过吧。”此刻我有些惭愧，我教高中语文，对写作情有独钟，此分此秒对文学的涉猎与热爱竟窄于一个混迹官场的行外人。

“高中最好的一篇古文应该就是《滕王阁序》了。我看的书都比较中庸，畅销的作品我都不屑阅读。有很多的东西我都想去了解，可惜看书的时间太少了。纯市场话的书，在目前国民素质普片比较低的情况下，没有太多的文化价值。有数字表明，目前网上下载的数字阅读市场，以长三角，珠三角打工者多，多是言情，色情的作品。高雅的作品被边缘化了。”他娓娓道来，对他的印象我改观不少，他并非我想象中在名利场磨得心性全无，一心权势的虚浮者。

“感觉公务员经常应酬呢？”我扭转话锋，天生好奇地我自然不放过这绝佳机会。我带着刺想捅某些东西，可他的回答没给我丁点机会。

“公务员是要应酬的，那是身不由己，必须的，在其位某其政。也要尽职了。所以有的时候等饭的时间就很难等，如果大家约去吃饭，我先要看一个多小时的书，他们麻将打得差不多，我就过去，侃几句就可以开饭了。一般情况下跟客人都碰一下杯就可以了。”

“你在职场中的优势是什么呢？职场中的你主动还是被动？你对未来有何规划？”上岗六年，二十九岁已是局长，可谓混得风生水起，我由衷好奇，不带八卦与花边。

      “呵呵，让我感觉又回到被老师逼问的学生时代。”我一时兴起，竟忽略他是官场中人，滴水不透。

“困了，想睡觉了。周老师，开学典礼上你才华夺目却清幽恬淡，柔美婉约又霸气坚毅，刚柔并济，尽显风采，我终难忘。再聊啊！”怔忪之际，他暧昧的话舒缓了心灵某处凝固结块。我淡淡回应。“好的，再聊，晚安！”心里想着，逗小女孩那点招式，别在本姑娘面前碍眼。

“美女，过来，快过来。”听到熟悉声音，我像乖乖好学生，立马冲过去。相亲？一直嚷嚷给我介绍男朋友的美女同事荷枪实弹来真格，我反倒懵了。

“你有那种想法吧？”她开门见山，双眼赤裸裸地期待我快点给答案。客观讲我没有那想法着实不正常，全校上下只有四枚女老师站在单身边岸，另三名马不停蹄相亲。主观上我并没有急切渴望：曹逐梦的阴影犹在，一朝风雨，数度梦回。

“先认识认识，其他的顺其自然，无缘做恋人，做朋友也挺好。”这一刻觉得心酸，绕了一圈又一圈，以为自己的爱情独一无二，现在发现我还在原点，甚至在原点以下，很多人分手了至少还有美丽回忆，我的记忆只剩下残忍与冷酷。

“话虽如此，要是没那种想法不太对得住人嘛，毕竟都到了这种年龄。”她咧着嘴，深入我不想深入的层面。

  周围的人都恋爱结婚了，或许我该给自己走出过去的机会，这样一想，我非常诚挚地看着她。“我确定自己有这种想法，想有一个温暖臂弯。”

小时候觉得相亲是一件非常可耻的事情，找对象应该水到渠成，弄到相亲这地步，说明无路可走。现在想来，相亲无奈而可悲，但不失为一种有效途径。这算是第二次相亲，我的心态还是和第一次一样，无所谓。每一次都是在被动的情况下主动，碍于情面等不好意思拒绝。

我不知对面温和礼貌的男性是否真如友善外在，反正我一进包厢，先把对方鄙视一顿，也想着别人也应该把我鄙视了一把，介绍人美滋滋夸奖他时我就暗暗回击“这般优秀，竟用得着相亲？”在曙光市生活近两年，这里的人普遍浮躁，自以为是，满足于安逸，内心都没有太多沉淀，能有多优秀。

包厢，灯影朦胧，忽明忽暗。点好饮料，我们边喝边聊，融洽，和谐，一如深交多年，可是大家都清楚各自内心在盘算什么，或许大家不知不觉已经习惯喜怒哀乐不行于色，却深刻算计于心。

周围与自己无关的不喜欢深入探究，学生时代成绩不咋样，但考上大学，大学喝酒较多，很轻松工作了，他就是这样的状态。并且对自定义“悠闲安稳”的状态自得其乐，洋洋得意。保护性生活，没有执念，无需特别在意，蜻蜓点水过活，无痛无伤。有车有房有存款，这样的婚结起来还算可以，可我的心不乐意了，温水煮青蛙的状态有什么生命感和力量感。不过整个过程我甜笑着羡慕他的顺利，夸奖他的运气，面上没有一丝丝不悦和不满。吃完饭8点多，我说要备课，他立马问我qq，电话。

送我回家的路上他继续滔滔不绝分享自己一切，并询问我相关，我礼貌回应，心飘得很远很远：大龄女青年，莫不是有所成就，七大姑八大姨一定张罗相亲。一阿姨劝我和他儿子结婚，她说你这个年纪该考烤虑结婚，嫁给她儿子，我什么忧虑也没有。假如我不自救，以只能重复这些长满老茧的桥段。

第十三章

到了婚嫁年龄车轮式相亲，结婚如同卖卖，卖卖精神卖卖物质，力求从人群中选出最有价值的成交，然后结婚生子。热血男女经历世间百态，浅浅过活，安静等着社会把自己磨练成大同小异产品，这无疑是最平缓安定日子。社会模式无处不在，那我自己的模式呢？短暂的一生，我真有把生活交给社会和父母吗？

“你考虑得怎么样？”姚一舟又在催我，中午放学有家的同事都回家了，只剩我一个人，姚一舟，的声音格外大，可是我仿佛听不清楚，透过玻璃窗看楼下穿行而过的学生，一些记忆翻涌而来。“周锦瑟，你还活着吧。”上次会面我们都知道彼此变了，可他想不到曾经雷厉风行的我竟如此磨叽。

“等等你会死，有钱不赚你当我是傻子。”我回吼，他笑起来。“这才是那个勇往直前，风风火火，敢作敢为的周锦瑟。”懒得理他，我想经历这么沉重的阴谋剧，换作一般人不发疯简直不正常，还好我只是心脏出现一个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多久能填补的缺口。

“3号同学请你背诵诗歌《短歌行》。”睡眼惺忪的同学木然，摇头，垂下眼帘，游走在闭幕养气与凝神静思界点，灵活掌握偷懒火候，让我无处寻错。

我饱含希冀的眸光如三月温阳洒向另一位学生。“6号同学你来说说吧？”两分钟过了，沉默继续熊熊燃烧。

“7号同学，你帮帮你的同桌，替他说说吧？”体态上充满期待的同时，心理早做好她不回答的准备，我想的仅仅是缓和尴尬局面。

然而，这个新转校的女学生却回得利索，“不知道。”她拍拍胸脯，激悦如纯真蹦跳小兔。此时此刻，我万幸我心脏优良，我仗着拥有一颗坚强心脏，继续为教育事业战斗，发挥光荣人民教师的爱心，耐心。“现在全班一齐朗诵《短歌行》。”

“才学一个星期，这么短的时间谁会背，欲速则不达，你给我们这么大压力以后我们都对语文没了兴趣，你的爱不就变成对我们的巨大伤害。”一个语文基础不差，成绩不错的女同学半娇嗔半生气发言，班上不少同学随之附和。“就是，就是。”

“一首诗一个星期，这时间还算短？亲爱的同学们，此刻未懂不足为惧，重要的是我们的朝向，总结不足，改变漏洞，定有光明路途，一味找借口只会导致止步不前。希望这一秒后大家抓紧时间，认真学习。”我爱意散发，激情慷慨拯救堕落的祖国花朵。

“你说得容易，你来试试，又不是你语文一科，我们有那么多科目，有那么多作业。”他们越说越来劲，蹬鼻子上眼，睡瘾难休的二十几个人开始呼呼大睡，弯腰趴在桌子之前还流露出对刚才吵闹环境的懊恼。这时，心细细密密疼痛起来，真想仰天长啸“过的是什么日子？”，却不得不调整情绪，继续激情饱满上课。

  黑色的夜晚常常把忧伤中的人囚禁在暗沉格调，往事嚣张，又一次撕咬五脏六腑，“原谅他不是？放手？从头到尾执着结婚的是他，我何时不肯放手？曹逐梦龌龊事做绝，他这个同事竟然袒护他到这种地步。”一想到这些禁不住作呕，作呕的同时也嘲笑自己：竟为一只禽兽付诸所有，还自以为雄伟。动动脚趾头都清楚他包藏祸心，两面三刀，但谁会以这样凉薄心思揣测有过不少美好欢愉时光的人。可我不得不明白，有时候善良是往自己身上插刀子。

直到深夜还是难以入眠，我心底发寒，手脚冰凉，呆呆望着天花板眼泪簌簌掉下。我疲倦地搓揉眼睛，突然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何时醒？何时入眠？整个生命整个世界仿佛都是虚幻的，我站在时光河流中间，什么也抓不住，什么也未曾拥有。感情事业一败涂地，人生走到这一步，我无可否认地迷茫。如果没有遇见曹逐梦多好，我绝对不可能在最烂学校，最差环境工作。我可以选择辞职，“辞职，辞职。”念着念着，心剧痛如绞，挣扎去挣扎来，我还是接受不了自我妥协，不喜欢懦弱的自己。既然这样，就向前冲吧，总会杀出大道。

精神充沛时，时间恍如锋芒利剑，开拓出你意想不到的壮阔风光；慵懒时，时间是一把催人刀，可以让人的很多闪光点毙命。“姚一舟，希望我们合作愉快。”思绪激活后，阴霾情绪不摧而散，我立马联系姚一舟，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但是活着的每一天都不要让自己有遗憾，勇敢为自己而活！

经过两个月精心准备，我和姚一舟的餐饮店即将正式开张。开张前姚一舟打人际牌，遍邀曙光市有头有脸人物。我穿着时尚性感长裙和他一起应酬，面带笑容，热情大方，骨子每一滴血液急速思索如何利用这次机会为日后成功奠定基础，仿佛又回到以前。

“轻而易举就融入圆滑角色，与生俱来的坏胚子。”姚一舟满意地对我笑，贬义褒用，我懒得理他，过去的我为世俗，如今的我即使挂着世俗大旗，但踏实地为自己，我想让我的生命璀璨多姿，我不愿意拘谨死板充当上班奴，用尽全力还担心哪一天年岁渐长被取代。

“周老师，这是周老师吗？想不到周老师还是多面女王。”一个身影凑到我身旁，颇有深意言语。我侧脸一看，是“杨烨。”

“为了朋友也没办法，朋友的事情不能不帮忙，谢谢杨局长赏脸，祝您愉快。”我官方版回应，他竟满口戏谑。“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

“烨哥，你在这，过来一起坐。”一双眼睛冷冷扫向我，随之又娇俏甜美对他笑。这个女人只看一眼我就知道很不简单。

“杨局长少年英雄，艳福匪浅，佩服佩服。”说完，我赶紧走开。纵使我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教圣贤书，还是难以抵挡周遭一波又一波关于杨烨的各路八卦。不满三十已是局长的他威名振振，其手段其复杂凡人望尘莫及，我懒得趟那趟浑水。

第十四章

“你看这篇文章怎么样？”有一阵未联系的杨烨突然给我发来一个附件，我打开一看，顷刻震惊。《陪我明媚长看》这正是出自我手，当时写这篇文章发表时百感交集，生命仿佛一座迷宫，迷茫中的我坚信着乐观，却常常被忧伤纠缠。

“想必你早有想法，你先说吧。”我在猜他明知故问，还是一无所知？文章用笔名发表，不容易知晓真名，但以他过人手腕，谁又完全说的准确。

十分钟过去，他未回复，我莫名失落，曙光人事给我虚浮之感，贪吃重喝倾享受。杨烨那夜和我谈话，显示出内涵丰富，视野开阔，我曾抱着希望他或许不同，即便圆融于世，心底却丰富多姿。我不得不承认在不想过多和牵扯时，也着实艳羡他如鱼得水：完美征服世俗又不失却本心。

想着一些事，心越发难凝，我想下线，静静写些文字，纯粹听听内心呼吸。鼠标点开退出页面，正想按“退出”键，一篇三百字左右长评迅猛冲击视线。他把我想到的，没想到一一精确表达，文辞兼备，比我更懂我，此时这些字化成一颗颗我喜爱的糖果，给我无尽温甜和希望。

“你呢？”他问，我回“我累了，想休息，改天说吧。”内心被全方位窥探，有感动，有害怕，更有不安，我只想好好关上网络，静心凝神狂写几千字，那样心情会舒服许多。可不知怎地，手浮在电脑键盘上方，迟迟下不了手。

“假若宋苏苏老师看到我这样评论她文章，她会不会觉得我轻浮，冒失？我无法不复杂，但是我的内心洁白纯粹如孩童，单纯的美好是我一直所求，没有伪装，没有做作，没有被俗世污染，只一颗自由洒脱心，多么清澈的生活。文如其人，宋苏苏老师定是灵性盈动曼妙女子，我激动得食不知味，夜难安寝，竟没有勇气立马联系她。”他欢腾得难以刹车。

“你的事为什么跟我说。她会怎样我怎么知道？”几个字脱手而出，我不知心情怎样，也不想知道我的心情几何。真真假假，太多太多，我只觉得疲惫无聊。

“貌似对洁净文学有慧根有兴趣的你竟不懂，亏得我对你清澈眼神，纯粹微笑，流淌在言语间某些才学气息好感丛生。”他一贯土匪作风，没心没肺再次把道理扭到他那一边。

“对我有没有好感是你的事情，与我无关，我要休息了。”我愤懑下线，嘴念着亚父范增“竖子不足以谋”，心却酸酸的。

打开文档，绞尽脑汁也无从开头，又鬼使神差打开电脑发给他一条信息“你喜欢上她了？”

他难得绅士，认真回复“确切说我喜欢才华横溢，智慧明达，不落俗套，大气有趣的知性女人。在我接触到的人中，她是为数不多有气魄有内涵有才学，且低调婉约的特别女子。”

我没再说什么，以风一般速度打开宋苏苏日志。我倒要一笔一画细看“宋老师如何天衣无缝盗取我的果实，完美蜕变为大才女。”

“瑟瑟，早上好。”宋苏苏友好打招呼，表情甜美，声音热情，一贯的可爱风格。昨晚费尽九牛二虎之力，都无法进入她空间，看来她做事蛮周到的。

“宋老师越来越漂亮了，犹如沐浴在阳光雨露中的花朵，娇俏动人。”我如往常一般夸她。这次我夸她，不知道是为什么？思来想去，我把它归结为习惯。以往我夸她为的是提高她自信心，一次聚会她喝了点酒，我们同路回家，她搂着我撕心裂肺哭诉看起来外向开朗的她，骨子极其自卑，灰暗，无数次甚至想过跳进死亡深渊，自那以后，我总想方设法夸奖她，以让她开心。

“谢谢夸奖。”她笑得很爽朗，我情绪湿润。但努力想着或许也该理解：钓一个金龟婿就无需自卑，对绝大多数女人而言最终身价由男人决定。理论归理论，可我难以做到不在乎。

中午放学一起去教职工食堂吃饭，她一如往常，和我分享她想分享得一切喜怒哀乐，家里的狗狗感冒了，学生顶撞她了，小伙伴有意无意攀比令她心烦。职场水深，远离江湖的我不曾想和谁建立刻骨铭心友谊，但我小心翼翼期盼着有些人在不违背利益前提下互相真诚，信任，此刻我多想这只是个误会，然而杨烨传来的文档是空间截图，无从推翻。

“杨烨昨天和我讨论我前几个月发表的散文《陪我明媚长看》。”我假装漫不经心，随口提及，心却骤然紧张。这个女人与我的回忆不深刻，但数量可观。

我希望她能亲口把一些话说出来，那样起码证明我们之间的信任与真心虽微薄，但确确实实有。她沉默几秒，假装漫不经心发问“你们怎会有联系，你不是讨厌和那些两面三刀的人有交集吗？”

她的语气没有任何不安，却充满质疑，瞬间她就怀疑我别有用心，或许伪装无邪简单的她从来不相信任何人皮面话，她只相信自己的判断。

“宋苏苏，你觉得我想和那些人有交集吗？如果想早在开学典礼后，我便力争上游，抢着讨领导欢心，卖命做人做事，可最后我只选择做自己。”语气的冷静连我自己都骇然，或许我已经习惯了我不愿不想不屑习惯的接受任何事实。

“时间会改变一切，以前是以前，现在有新想法也很正常，而且说不定是好事情。”她的表情依旧甜美温和，我看来分外刺眼。

“除了《陪我明媚长看》和你看过的其他几篇文章，我还有一些，你要不要？”我努力让表情看起来柔和，两侧的手冰寒如冬天空气。

她顿了顿，一如往常，甜美的笑浸透纯真。“聆听你愿意分享的，感受你在光阴的点滴，我非常激动，感动。”

她的一顿或许是因为想起自己所作所为，也或许是思索我究竟得知真相与否，她能行云流水在距我不到两厘米的近处，不脸红不羞燥，这说明或许发生的种种不是偶然，而是她精心布置策划。

第十五章

“凡事都需要一个过程，相信经过我们这对精英搭档齐心协力护航，餐饮店生意定蒸蒸日上，周锦瑟你何曾胆怯过，现在怎么比乌龟还挫。”姚一舟烦心看见我愁眉苦脸。

“如果站在你面前的是卢雪，你有勇气这么大声吗？”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是我专属利器，但这次我虔诚疑惑着而非针尖对麦芒，我不再是昨日处处要赢的懵懂少年。

“你当然有勇气，有高伟祥这等超级金主痴心相许，有的人只能潜藏在无人问津的尘土忍受期望与失望。” 姚一舟不怒反笑，高中那个文静羞涩却因爱恋卢雪狂放燥热的骚年今非昔比。

“哪天你付款，我色诱谋杀高伟祥吧。”我打趣说道，眉头却轻轻皱起来。局外人怎懂局内人？幸福是什么呢？幸福就是根本需求得到满足。被一个人全心全意爱着不一定幸福，因为他的爱即使撼动世界，不是你想要的，你也不会有多大欢喜。爱不一定不幸福，痛彻心扉爱着一个人，貌似辛苦，但那是你想要的，自有他人不解的甜蜜。

花了不少时间研究战况，我和姚一舟就餐饮店，品类，性价比，服务态度积极改革。船小好调头，几天下来改革大业顺利落幕。“温暖之家”姚一舟从开始感叹到结尾“周锦瑟，敲碎头颅也想不到这种柔性充满人情味的名字出自你口。”

我不置可否，血肉里却是春意阵阵，各种花草树木，走兽虫鱼载歌载舞。生命由始至终，我们什么也无法留住带走，最有价值不过是这一段旅程没用遗憾。

“以前的我怎样？”我由衷想知道答案，过去我过得表面，只是模糊记得自己很世俗，唯一看重的就是赢，生活得只有骨架，没有血肉。

“以前的你从不问你怎样，而是你要怎样？你正如奇葩斗士，一往无前，风雨兼程做最美好的你，对虚荣情有独钟。为达目的，花样百出，那时我们经常私下议论冷漠世俗的周锦瑟到底有没有心，有没有情？”姚一舟丝毫不客气评头论足，看来如今的我在深渊般社会中乖巧得像小绵羊，所以，身旁人才会无所顾忌。

“姚一舟，我们能做朋友吗？彼此信任，真诚，珍惜。”睡前我怀着温情发了条短信，黑夜出卖我的寂寞，以前我以为只要怀抱光辉，什么都是浮云。逃到曙光市，我深信内心够坚定，够强大，世俗与旁人的目光与偏见，我的系统能自动屏蔽。其实，我也害怕孤独，其实我也会措手不及。任何人都无法拒绝成长，拒绝伤痛，我们在破碎中变得坚强，变得疏离，甚至冷漠。而真正可以让人幸福的却是脆弱的天真，于是追求的幸福的人们不经意事背道而驰。

  大清早一进办公室，一股相互对立又不协调地和谐着的冰火气流扑面而来。进入职场两年，这种小儿科闭着眼睛都对其中门门道道了如指掌，肯定是有人被表扬有人被批评。事情始末，我不了解，也全无兴趣知晓。

“业绩一般，综合测评并不突出的数学组薛老师被评为优秀教师，我们组各项突出的潘老师什么也没有，学校太不公平。”爱好说话的黄老师义愤填膺表达。办公室其余四人你一言，他一言，热闹如麻辣烫火锅。我一边写教案，一边思索，这些人年近四十，怎么既看不开，又自以为是？充其量我们都只是学校一颗棋子，纵使具备横扫千军之雄力，某一天江河日下，被人取代不过弹指间，如此，这些悲喜值得破费心神吗？

第十六章

“锦瑟，适应社会和融入群体也很重要。”我正准备批改作业，人称“老蜜蜂”的孟老师摆出谆谆教诲姿态。

“老蜜蜂，过来帮我们办公室的几位美女数试卷，顺便帮忙完成心理测试题目。”他来不及教导我，就被花朵吸走。

我看着他空荡荡位置，心间不由得生出轻蔑。从教二十年的四十几岁老教师老前辈，常常被呼来喝去，请吃饭，帮做事，义务进行各种服务。花朵们高兴时说他“一只老蜜蜂，飞在花丛中。”，不高兴时直呼其名。这样的融入是好事么？有利用价值也是种价值，这是职场生存原理之一。然而，我绝对不会委屈自己，除非关乎大事。

“锦瑟，上次你跟我说的那几篇文章什么时候和我分享，让我拜读，学习？”隔壁宋苏苏传来手机短信，盯着那条短信，冲撞在头脑的第一个想法是“我确实变了”，换作以前我绝对速战速决，漂亮地打对方落花流水。

思量再三，我放下手中红笔，直接去隔壁办公室把宋苏苏叫出来。我们绕校园塑胶跑道走了一圈，我仍在犹豫要不要释放出一堆堆挤爆喉间的话。

“杨烨问我关于你的事情，你觉得我该说还是不该说？”她和我走得近，我终究不忍心捅破。“他怎会问起我，我和他没有一点交集。”她不假思索，言语表情，一如往常，甜美爽朗。

“我想约宋老师吃饭。”此时，杨烨发来信息。我想都没想，随着性子回。“为什么跟我讲？无聊。”

“你在开学典礼上的发言才情气质兼备，令我终生难忘，但你压根不把我们放进眼里，所以我想对你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对你做什么就做什么，懂？”不知怎地，忽然觉得他可爱。“假如我表现得把你们放在眼里，是不是你也会约我吃饭？”

“那当然，正如你们女生淘到一件合心物品，自然也想多点下几点嘛。”不少时候他的话总让我气得很开心，明知他话中有刺，还不受控制佩服他恰到好处的伶俐。

“和哪位帅哥火热互动呢？”宋苏苏凑过脸，我极其自然把手机移进口袋，四平八稳回上两个字“杨烨。”她沉默一会，略带忧伤说 “锦瑟，你一直说你简单纯粹，也一直貌似清高自诩，其实你比任何人都精明，有心计，你掌握什么时候逢迎是最好时机，被清艳任性的你谄媚的人成就感，快感肯定非同一般。”“我最大的追求是实现生命价值，并且潇洒自由，纷纷扰扰琐事能忽略尽量忽略，你非要我不委屈自己，本性为人处事是良计，你大可以打开天窗学。”顿了顿，我接着颇有深意地强调“不要委婉含蓄，才好。”如果她向我坦白，我会努力只当“耍手段，玩心计。”是一场误会，并竭尽全力帮助她。

她一如往常娇甜灿烂微笑，声音热情，温和，有磁性。“刚才的精明，心计都是夸你，你睿智机敏，善良通透，无心争斗，和现代流行的宫廷剧女主性格如出一辙，不知哪类男子是你心中人？遇见你心中人，你是否会大展才智，勇对敌手？”

“我难以再深信爱情，所以选择被爱。”我随口说出心中真实所想，同时也让她放亿个心的答案。她不着痕迹地宽慰微笑起来。

进入职场快两年，勾心斗角，虚与委蛇，机巧谋算，我看得不少，她为争取婚姻，投杨烨所好，以求下半生能够抬头挺胸无需低头，所以才盗用我的作品，我很理解。“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比如数。”是我人生信条。“因为懂得，所以慈悲。”经历这么多艰苦心酸我深刻领悟，自然我得饶人处且饶人。但曹逐梦蒸发事件让欺骗，计算成为我底线，她恰恰触及到我的底线。我宽和一次，下次她会不会做更过分的事？曾经我就是在宽和中葬送自己幸福，我再不想重蹈覆辙。

早读，全班五十九名同学，读书的不到二十个，有的甚至大摇大摆发呆，睡觉。教育引导的话多如过江之鲫，刚柔并济方式推行一遍又一遍，千方百计想办法让他们提高，进步，他们不以为意。“决定人成功的是情商，不是智商。”在他们身上我完全领悟。

他们觉察到我现身教室，不约而同把书拿出来，装腔作势朗读，读几遍感觉没意思，索性干瞪眼，不耐烦地，懒洋洋得斜视我，顷刻我几乎和压榨包身工的资本家不相上下，被人仇视憎恶。

我抬眼，惯性的严肃扫过众人头顶，学生们不由自主畏惧几分，可是今天我不怒反笑，他们戒备几秒后，也放心地静静微笑，开门见山表达“我们不读，你能怎样。”真正的失望不是怒火攻心，恰恰是虚软得不再期望，遥想初入职场豪言壮语，心灵堆积出重量。

我提前离开教室，走往办公室的一路，每一步清晰入耳，每踏出一脚，一个片记忆便积极应和：曾经任教的几个班级对我认可度高耸入云，但眼睁睁别离，没像其他老师一直带到高三，运气之衰登峰造极。客观原因，我无可厚非，而数学组龙光科老师有意为之，让我备感心寒。他们班成绩不差，学生眼冒精光地喜欢着我，一年过去再碰到对我笑得自然深情，甚至说“老师，要是你一直教我们多好！”

“孤僻，不合群，天真如十八岁女孩。”另两位同事的话蹦出脑海。不喝酒，不打麻将，不喜参与他们自认为高明的黄色段子，无意虚假言笑。本持性情与善良，没损伤任何人利益，反倒被抨击。我不是不理解，作为曾经的入世高手我洞若观火，只是蜕变的我拒绝让独一无二的生命沦为社会干瘪复制品，我宣誓忠于内心，诚于梦想，嫁于自由，绝不做生活奴仆。我的生活我决定难道有错？

走进办公楼，同事纷纷投以怪异眼神，以往对我意见的大有人在，认为我善良温和，能力不菲，谦虚明达的人也有一部分。全校一百九十名教职工，走道相遇，我常常以洁白微笑迎来真真假假笑容，而今天那些迎面而来的笑容明显被强大杂质控制，散发出浓重酸臭味。

“你偷偷写小说的事情传疯了，同事纷纷议论你写作走火入魔，人多愁善感，说话做事奇奇怪怪，不喜集体生活，有的猜测你有社交恐惧症。锦瑟，以后你要学着改变，别被人看扁。”走进办公室，心直口快的高老师火烧火燎关心我。

“谢谢你，高老师。”眼泪倾巢而出的前一秒我使用超高压强遏制，无济于事。此情此景，早上记忆兜圈伤感本就蓄势待发，遇上药力强劲导火线，如今我的修为不足以气定神闲，两年多种种爆发。

有的同事碍于为人处事大旗轻描淡写安慰，我知道实质是“活该”，违反规则活该，不懂妥协活该，追求近乎不可能的梦想更活该。但碍于有权势的高老师动情抚慰，这些人不好在我落井之际以教育名义严厉批评，充当“职场卫道士”。

几小时后，情绪回温，眼眶红肿消失。我打电话给宋苏苏，“全校上下疯狂议论我，是你杰作吧。出来混总是要还的！”知我执着写作的只有两位领导和宋苏苏，能在一周内引爆全校的除却闲工夫多如牛林，对我熟悉得滚瓜烂熟的宋苏苏，还会是谁呢？

电话那头的她抖动如担惊受怕乌鸦，我有怎样过去她如数家珍，她强装淡定自若。“瑟瑟，不是我，可能是两位领导喝醉不自觉提起你的事，办公室鱼龙混杂，同事你一言他一语就成了现在局面，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吧，你别太放在心上。”

嘲讽的笑极其主动泛滥我唇角，“苏苏，你这么关心我，陪我去问他们，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