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舟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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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夏以后，天气变得热起来。吃完晚饭，我和两个孩子坐在客厅吹空调。

女儿拿着手机在翻：“群里舅舅说，村里开始组织今年的龙舟队了。”

才想起，因为疫情，镇里的龙舟赛已停办了三年，看来村里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们已经摩拳擦掌，在踊跃报名争当村龙舟队员了。

我对孩子们说：“每年到了组队扒龙舟的日子，龙舟水就要来了。”

岭南水乡每年端午前后正值强降水时期，加上珠江有潮汐现象，涨潮时加上降水量骤增，为扒龙舟提供了良好的条件，所以称为龙舟水。

记得小时候，每年龙舟水时节，河水每天都会浸漫大街小巷，好像所有的房子都长在了水里。

儿子好奇地问：“那样子很好玩吧？”

我讲起了初一那年发生的事。端午前夕连日大雨，水位特别高。我就读的镇中学地势较低，我们班教室在一楼。那是一个周末的午后，班主任老师住在学校的教师公寓，眼看着水要漫进教室，着急地给我们附近几个同学打电话，让一位男同学划只小艇，拉上我们几个同学回教室抢救书本。

我趟水走了一段路，看到男同学迎面划来了，我上了小艇，和他一起划去接另外两个同学，真有点身处威尼斯水城的感觉。我们沿街道划着小艇进入学校，门卫叔叔见到我们，边开门边夸我们想得周到。我们划到教室，跳下小艇，立即动手垒起一排桌子，快速地把所有书桌里的书本都搬到了桌子的高处。这时发现隔壁班也有同学开始抢书，我们便去帮忙。就这样，我和老师、同学们一起把位于一楼四间教室的书都安置好，确保了大水退去后大家还可以正常上课。

那是唯一一次沿街道划着小艇进入学校，真是一次让人难忘的经历。

女儿说：“弟弟，水会跑进房子里呢！”

是的，我们家就住在河边，地基较高，水还是会进入客厅、房间和厨房。我们需要把冰箱等电器搬到更高的地方，以防漏电。

我们家对面有一所老房子，平时只有两位老人在家，儿女都已外出工作。由于老房子地势低洼，每年龙舟水潮位最高时，半个房子就浸泡在水里。爸爸妈妈会带着我们姐弟去给老人家帮忙安置家中物品，在他们家厨房无法使用的时候，让我们把做好的饭菜送去给两位老人。

当大家把物品都安置好，孩子们就会跑出来，在街头巷尾追小鱼，抓小虾。小一点的孩子会跟着哥哥姐姐身后，往往是半个身子在水里走。龙舟水时节是孩子们的快乐时光。

女儿说：“对啊！我小时候在外婆家玩过一次水，还有新衣服穿！”

女儿四岁那年，端午节到外婆家，她拉着爸爸站在门口的桥边看龙船经过，发现龙舟水涨得很快，看着水漫进了街道。女儿兴奋极了，和邻居的几个孩子一起踩着水玩，后来干脆在水里游，全身湿透。外婆知道她没见过龙舟水，就说让她开心地玩，自己趟着水出去买了一条小旗袍，等她玩水玩够了，回来给她洗澡并换上。女儿可高兴了，有水玩，有新衣服穿，外婆还给她梳了两个小牛角辫，配上小旗袍可漂亮了。

又逢一年龙舟水，女儿问我：“妈妈，我们带上弟弟找个时间一起去外婆家体验下龙舟水？”

我点点头表示同意：“说不定可以看到你们舅舅划龙舟哦！”

“好耶！”姐弟俩开心地比划着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