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段/
“我想我可能需要做心理治疗了。”
一杯咖啡端在手中顿了顿,又缓缓送进嘴里抿了一口。“也好,早点面对也未尝不是好事。”
我轻轻嗯的一声低头喝了一口水,又望向窗外。没有人知道,如果说,我想治疗,也许是因为我还是怕死,怕痛,害怕。
我和阿猫约了一个时间,他就陪我去了一家心理咨询诊所。进去之后,离预约的时间还有一会,我到处逛了逛,看到几个重复的名词,“深层沟通”这是什么鬼。
很快,我进去了一个房间,阿猫在门外等我,进去前他轻轻抱了抱我,拍了拍我的背,让我别害怕。我不想让阿猫知道我的故事,那些难以启齿的东西,他还是不要知道了。
第二段/
在故事里,第一次,我遇见那个人的时候,他在喝茶,我从工作台望了望他经过的背影。
我的表情开始变得狰狞痛苦起来,我抗拒着被治疗,抗拒着回忆这段感情。只是我似乎身处在一个一望无尽的时间长廊里,我最不愿意回忆起的那扇门显得尤为厚重,又高。我在发呆的一瞬间,我突然就被这扇门吸了进去,我被迫回忆起细节。
“我记得,他温暖的笑容。我记得他,总是傻傻的样子,总是在付账,在为别人买单。”我慢慢把记起的东西说出来。
“非常好,再往深处走走,加油。”
“我记得他,他总是说他是农民,可我的朋友说,他是博士生。他总是在喝茶,他那么有钱,为什么他一直对我有那么温暖的笑,他总是叫我妹妹,你知道为什么吗?”我像是站在回忆里,看着一幕幕从我眼前走过,那些我已经不记得的细节,可我的感受那么真实,心会痛。
我躺在椅子上,被恐惧袭击着,我太害怕面对了,太害怕了……
“我那天喝醉了,不,我没有醉,他送我回房间,然后,我不让他走,我们就……”我回忆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泪流满面,这些话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从我的牙缝里挤出来的,我真的太恨了,太痛苦了,真的无法原谅自己,那一刻,我崩溃似的硬是从催眠中醒来,只记得,那是我治疗了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哭成那样,哭得像个犯错的孩子。
我告诉正坐在我对面的那个人,“我认识他好几年了,他从来都为他的善良,一掷千金而默默骄傲着。可是好可笑,他和我上床以后,我却一直感觉到他的内疚,好可笑,他居然觉得对不起我,对不起我的朋友,好可笑,我居然会有种是害了他的感觉。”
他那么得瑟,如朗月般的一个人,从没告诉别人,我喜欢他。
阿狗抑郁了,得去心理诊所
第三段/
阿猫他陪我在冬日的暖阳下,又陪我在夏天的清凉里。那天,他说,他终于看到我眼睛里有光了,不再空洞得像一个死人一样,让他看了觉得可怜。
我笑了笑。“阿猫,你有没有做过这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的事?”
阿猫摇了摇头,“我是一个不喜欢为难自己的人,错了就错了呗!”
在阿猫朋友的心理诊所,我度过了大半年的时光,我偶尔去坐坐、那个治疗我的医师姓郑,是个女生,看起来美美的女生。
她穿着洁白的医师服、我笑她更像个护士,她也笑了、她问我,如果是现在,回到那段感情,我会怎样?
我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看着身旁的阿猫,也是那么温暖,我却第一次允许自己想起他。
遇见他的时候,我19岁。
爱上他的时候,我22岁。
他一直是那么好的一个人,有幸福的家庭,我见过他前妻,温婉大方,原本以为一颗赤子之心是无敌的我,那一刻,也觉得他俩即使是离婚了,也还真是般配。
“晨子,你讲吧,我愿意听着。”阿猫一脸诚恳真挚的眼神看着我。
“阿猫,你总是让我想起他,过去了这么多年,我以为我忘了他了。可你这家伙阴魂不散的在我身边晃,不管不顾的,不断提醒我这段故事,很痛苦。而你又成了我生活里的一盏星光,偷偷的照进了一束光来。”
嘻嘻。我们一路嬉笑打闹着走去,不是说好请我吃饭的吗?怎么光听故事不给饭吃。
阿猫,我爱上他,因为他如清风徐来一般耀眼,可我的私心,却让他因自责内疚暗淡了下来。
阿猫,你可不能也那么好,好到让我控制不住自己。
阿狗抑郁了,得去心理诊所第四段/
阿猫阿狗,阿猫阿狗。
“郑小姐,谢谢你。”
“不客气,晨子。”
阿猫看着从咨询室出来的我们,手里拿着茶杯的他,对我笑了笑。我随之走过去,“晨子,喝口茶。”
我点了点头,和对面泡茶的大哥打了个招呼。
“呦,还挺活泼。”泡茶的大哥拿我打趣道。
“帅哥,我是抑郁,又不是傻,招呼都不会打啦?”扑哧——我们三个都笑了。
回到家里,我一个人躺在床上,回想着刚刚的对话。
“我觉得愧疚,不是我、也许他有机会和他的前妻在一起,他的孩子就不会没有爸爸陪着。”我深深的哭泣着,我似乎回到了几年前的那段日子,那段令我纠结难以自拔的时光。
“是的、我理解。”
“我非常憎恨自己,我非常憎恨他。我抛下一切,卑微得像狗一样陪在他身边,我爱他,非常非常爱,我想好了我们的未来,有多爱就有多恨。”
“加油,把这些情绪说出来,回到那个时候把所有的感受表达出来,很快你就能解脱了,晨子。”
“最恨你,直到我决定离开,才告诉我,你早就爱上我了。”
……
“我恨你——”伴随着最后一声的哀嚎。郑医师唤醒了我,我的妆早已糊了,眼泪不停得从心底涌上来,我第一次知道,在我潜意识里的那扇门背后,关的是阴暗的自己,关得久了,便潮湿长毛了。
郑医师温柔的摸了摸我的脸颊,那瞬间,我想起了我妈,我想我爸,我妈了。
“这么多年,你终于肯原谅自己了。”郑医师欣慰的看着我。
“是啊,我以为他那么爱我,我牟足了劲恨他一辈子,就是对他最大的惩罚。”我笑了笑,“我们分开4年了,我用4年的时间让自己得抑郁症,差点去死。”
只是,没想到,郑医生告诉我,在心理学的角度,这场抗力赛里,我最恨的居然是自己,他早早就已退场,我只是一直在和自己较劲。
“晨子,你以为你经历的是天大的事情,我说句不着调的话,你这个人看起来好好笑哦,这就是屁大点事。”说着、她还拿出来小指给我看,“不过,恭喜你,你够勇敢。”
我没说什么,我想阿猫了,想爸妈了,想吃好吃的了,真的哭累了。
阿狗抑郁了,得去心理诊所第五段/
阿猫阿狗,以后,你叫我阿狗。
为什么啊?
因为阿猫阿狗是一家啊,这样叫起来,显得我们兄弟情深啊!
阿猫有些怀疑的看着我,是不是傻,我边用手指戳他,容不得他多想,欺负他,真真有意思。
阿猫,阿猫。我想放下了,我想放下他了、他如此阳光明媚,但我们终究是相差了十八岁,就像一条跨不过去的河,也或许我们都没那么相爱。
那好啊,这是要庆祝的事,只是没想到狗哥你是喜欢爷爷辈的。
往事如狗,一去不返。在阿猫朋友的心理咨询室里,我看见了固执不肯面对的我,看到了自己狠狠抽打自己的样子,催眠让我回到当初,让我面对真实的自己,从而把自己从小黑屋里放出来。
阿猫,你没有抑郁过,所以你不会懂,小黑屋里是多么暗无天日,冰冷,潮湿,可我在那里呆了四年。
我默默在心里说,我终于能放下了,通过这场治疗,我才明白,我总喜欢为难自己。
阿猫,狗哥我也是一个大气的女人,我能给自己搞抑郁,也能给自己搞活了。
狗哥,你要是再不活过来,我就要去心理治疗了。
狗哥,你说你一个清清秀秀的女孩子,想得又多,吃得又多,还这么能花钱,我看你还是先不要嫁人祸害别人,跟在我旁边,我调教好了再看有没有救。
好呀。
没有人会明白,郑医师给我催眠的时候,我亲眼看到了,自己潮湿阴暗伤痕累累,披头散发,浑身长毛的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那一刻,我哭得比任何时候都要疼,要崩溃。
阿猫,我愿意原谅自己了。
我愿意在我的小黑屋里挂一个星星,这次是我自己给自己挂的,不需要你陪我了。
阿狗抑郁了,得去心理诊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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