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曲 葬礼
整个房间一片黑暗,清爽的风吹动了白色的薄纱帘子,厚重的天鹅绒也被吹动了一角,一下子就把屋里那种沉闷的气息扑散了。
阳光从缝隙里偷溜进了屋。
通体白色的大床上,凹陷下一大块,被子被猛地一下拉动,一把扰人的阳光挡在了外面。
安静的时间还没过多久,房间里便响起了一阵铃声,穿上包裹得紧紧的被子呼得一下被掀开,男人还有点迷糊,赤裸着上半身,眼睛里尽是血丝。
他的视线一下便定在了床头柜上的手机上,手机还在响着结婚进行曲,再确定了声源之后,他感觉他的内里像被人倒进了满满的一瓶硫酸,所有的内脏骨头都像在隔水加热的巧克力一样,不成模样,变成了带着歉疚、苦涩的粘稠液体。
甚至涌上了他的鼻尖,让他有点窒息。
急促的喘了几口气,身体顺着疲惫感躺到了床上。
视线却没有没有离开过那厚重的天鹅绒窗帘,过了一年多,他总觉得这样一个早晨会有一个腰肢纤细的女子会一下扯开这厚重的窗帘,耀眼但不灼热的阳光便会一下子照进这个空洞的房间,将阴暗赶走。
然后他会用手遮挡阳光,夏绚会过来,用她那柔弱无骨的小手轻轻拉开,他就会趁着这个时候在这个美丽的女子身上得点“好处”。
如今理智却只能渐渐回笼,他再也无法得到这种美好又温馨的感觉。
‘高志远,你是看着她躺在为她量身定做的柏木箱子里,带着永远不会再有任何甜美笑意的美丽面孔,双手自然的安放身旁,白色将她包裹其中。
夏弥轻轻的拍了拍他的手,比她夏绚更加美丽白皙的脸上,泪眼婆娑的桃花眼让人心生怜惜。
高志远站在墓地前,谁想得到一个月前,还在筹备婚礼的他们,在此刻便天人永隔了。
他轻轻握住了夏弥的手,一样的柔软,半透明的指甲安逸而美丽,没有像夏绚一般连指甲也雕琢得精致,每一段时间便细致的花上几个小时的时间做一双手。
想到这里他突然松开了自己的手,告诉自己夏绚和夏弥是两个人,他爱的也是夏弥,不应当在这个时候,产生任何相似的怀念感。
心里深处反刍出一种酸苦的味道,他一阵窒息,整个心肺纠结在一块,和他在那一片美丽的麦田里看见夏绚一样。
他想吐。
夏绚赤裸着身体,静静地躺在那一片被才踩平的麦田里,艳丽的红唇轻微的张开,他想起少女舌尖巧克力的味道,散发着青涩的味道,引诱着他。
她却再也不会用纤细的手臂,轻轻搂住他的颈项,用力的与他热吻。
初恋已死。
他猛地弯腰,在警察的围绕之中,一下子脸色苍白,一大早就没吃到任何东西的胃艰难的呕吐,吐出酸苦的胆汁。
他这一刻也想吐,这是一种突然涌上来的感觉,像一个怀孕的母亲吐着吐着。
或许在某天便会突然习惯了,就不会呕吐了。
皱紧眉头,他看向围绕一圈的人群,在人群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林锦。
林锦也看到了他,他们相对而站,葬礼一分一秒的走过,他说不出什么感觉了。
他已失去此生挚爱。
葬礼结束后,人们开始三三两两的离开,他站在原地,企图在等待片刻一把脱下身上体面的黑色西装,跳进那个窄小的柏木棺材里,趁着大家没注意的时候盖上棺材,安心的抱着他的未婚妻共度一生。
完成他求婚时的承诺,陪伴她一生,和她同生共死。
心里响着这样怂恿人的声音,他简直要付诸实践了。
“我刚才才知道你和夏绚要结婚了。”搭在自己肩上的手袖子上扣了一颗红宝石袖口。
高志远总觉得无比眼熟,心里想起夏绚总是逼迫他在黑色的西装别上一朵红色的玫瑰。
他便猜到了来人是谁,只有那个和她一样深爱红黑搭配的朋友才会如此。
“本来是打算等婚礼基本筹备好,给你发张请柬的,还担心你这位大警官太忙,打算亲自上门邀请。可惜…”
未尽之意,林锦已让心领神会,他一把拍在男人宽厚的肩上,“她走得太突然了。”
“我听得太多了,这已经是事实了不是吗?”高志远是恨这句话的,他看够别人这边好似同情的对他说这句话,那边却用着夏绚再也用不到的生命肆意挥霍。
他是恨着他们的,死去的却是夏绚。
心里的诅咒是不用言于口的,有时又看见穿着高中校服的少女抱着胸,像个小老头似的说,‘老高,你太阴暗了。’
他就会接一句,因为你离开了我就没有人再愿意理会这个阴暗的人,也因此陷了进去。
“走吧,老高。”林锦拍了拍陷入思绪一直没有在开口的高志远。
“走吧。”压下心底的一切,他看了一眼死去的女子,她还是那么美丽,埋进土里后她也会渐渐腐烂,光滑的肌肤下从内里腐烂,没有了细胞,没有了神经,没有了表皮。
和夏弥坐上车的时候,夏弥显得有点心不在焉。
“怎么了?”他割舍出一点思绪放在夏绚唯一的姐姐身上。
“你和林锦认识?”夏弥眼睛闪烁了一下,手指在窗边轻轻的磨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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