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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吴雪,一名小学老师,今年修成正果,光荣退休了。
老伴还在上班,我一个人呆在家确有些无聊。女儿买了几只鹦鹉给我养,一开始我兴致盎然,每日忙忙碌碌,给鹦鹉喂食换水打扫卫生,看着黄、绿、蓝、紫各色鹦鹉们在笼子里扑腾翅膀,追逐啄打,倒也乐在其中。
但是日子久了,新鲜感退却,便只剩下碌碌无为的感觉了。于是,决定去女儿那里走走看看。
女儿所在丫城是一座海滨城市,是她研究生毕业后考公务员去的。她在那里买房、结婚、生子,我只去过几次,现在退休了,有足够的时间去女儿家,只是放心不下还在上班的老伴,老伴老伴,少年夫妻老来伴。
今天我就自私一次,去女儿那住上一段日子,不管家里了,让老伴他独守空房吧。
坐了五个多小时的高铁,我来到了千里之外的海滨城市丫城,女儿女婿开车来接我了。
女儿住馨园小区,我们下车后,踏上了小区里的林荫小道,浓郁的桂花香扑鼻而来,原来这小区种了许多桂花树,是名副其实的馨园啊。放眼望去,小区挺大的,女儿说有三十一栋楼呢。
女儿是公务员,女婿在外企上班,经常加班到很晚,接送孩子去幼儿园和去菜场买菜的事,我就给揽了下来。
一日,我送了小外甥去幼儿园,就往菜市场去买菜了。女儿告诉我,去往菜市场这条路叫“生源路”。走在生源路上,只见许多的人们匆匆赶路,直奔菜市场。
菜市场里,真是热闹非凡呀!
这里起码有上百个摊位,每个摊位上摆满了或青或红,各种颜色的菜蔬,摊主没时间去吆喝,给顾客们装菜上秤忙得不亦乐乎。顾客们在过道里来往穿梭,在摊位上挑选中意的菜蔬,与摊主讨价还价。真是一片生意盎然啊!
我走来走去,看看摊位上的蔬菜差不多,价格也相差不大,便随手挑了些去称了,抬头望望老板时,却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老板是个男人,秃顶,几根稀疏的眉毛,皮肤黝黑,那对小眼睛正笑着打量我呢。
“吴雪,你是吴雪吧?”老板问。
“对。你是?”我诧异道。
“不记得了?老同学。我是初三(3)班李林峰呀。”老板笑出声了。
“噢,不好意思,有点面熟,就是叫不上名字。”我有点尴尬。
旁边又有几人来挑菜了,我忙让开,说道:“李林峰,你先忙,我下次再来。”
“好,下次再来。”李林峰忙去招呼顾客了。于是,我提着买好的菜,回了女儿家。
天下事就是这么奇妙,买个菜都能碰上几十年的同学。似已尘封的往事,便开始抖抖灰尘,重现脑海。
李林峰,我初三同学,成绩一般,性格活泼,为人爽朗,那个交际能力在班上可首屈一指。不论男女同学,他都能搭上话,与人扯上一通,班上的八卦故事,他是无所不晓,所以,同学们送他一个雅号,“百事通”先生。
人老了,确实有些怀旧的,我决定去再见“百事通”李林峰,打听一下班上老同学的故事。
第二天送了小外甥后,我又踏上生源路,去了菜市场,原本我可以不来的,两天买一次菜也够了,只要晚上炒几个菜而已。只是心里有些几十年的疑问,要去求证,所以,我再次光顾那个菜摊了。
还好,李林峰摊位上暂时没人来,我快步走过去打招呼:“李林峰,我再次光顾你小摊了,什么时候有空,我们约个时间聚聚吧?几十年不见的老同学,坐坐,聊聊?”
“吴雪,我昨天也来不及问你来这里干嘛,还没告诉你这儿有我们的几个同学,年轻时就在这儿混,哪个不是背井离乡的外来户,虽然过得辛苦,但梅花香自苦寒来嘛,混得还好的,大有人在。要不,我约个时间,大家一起坐坐。先加个微信吧,定好了时间我通知你。”
“我来Y城女儿家住段时间。等你通知哟。”我与李林峰加了微信,等他安排聚会事宜。
回到家里,我时不时看看手机微信,查查有没有李林峰的消息。
晚饭后,我终于看到了李林峰的消息:吴雪,我说好了,有三个同学会来。这周六晚上六点在洪雪酒家聚义厅吃饭,老板孙洪请客。
我忙打字回:好的。
我在高德地图上搜了一下这个酒家的位置,就在生源路上,不远,离这儿1.2千米,走路二十分钟足够了。
周六五点半,我随着导航步行,去了生源路上的洪雪酒家。到了酒家门前,只见“洪雪酒家”四个大字牌匾赫然挂在大门前,四周彩灯闪烁,这么早老板就开门吗?我心下疑惑,但还是走了进去。前台服务员带我去了聚义厅,一路回廊曲折的,有不少包厢,这洪雪酒家场面挺大的。
到了聚义厅前,我再次整理了一下衣冠,说实话,心中颇有些期待,也有些忐忑。
推门进去,只见桌上已围了四个男人,秃头李林峰已熟悉了,另外三个是一一孙洪,我记得,那两个却叫不出名字了。
李林峰几个站起来迎我了,他们伸出手来握,一个个自我介绍,顿时,感觉温馨而没一些陌生感了。
孙得财、邹有福、李林峰,这三个同学,初中毕业后在家乡干了几年,后来得知孙洪在这里开饭店,便结伴也来到这座海滨城市闯。
大家相聚一堂,一个个兴奋不已,诉说着自己的经历。好快呀,当年的我们正是十几岁的青春少年,三十多年了,有头发的,谁不白发丛生?老矣老矣,要服老了。
饭是孙洪请客,洪雪酒家是他开的,酒家的名字定有故事。
饭后,我们留下了联系方式,像年轻人一样,加了微信。
这一顿饭,一次聚会,竟让我愁肠百结,思绪万千。
这几个同学中,孙洪曾是我最熟悉的同学,也是我最渴望了解的。
三十多年了,十五六岁的年纪,我们便各分东西,各谋前程:考取学校的就去读书;没考上的就外出打工了。没有人呆在家学种田的。
我考取了中等师范学校,毕业出来当了小学教师,孙洪则考取了普通高中,后来再考取了高专,他在读书时,我们一直通信着,直到我结婚,便没有再联系了。
孙洪的近况他昨天没有说得很详细,看着他的微信头像,那是个小男孩的肖像,可能是他儿子小时的照相吧,很像他。
我竟然有些期待孙洪的问候,竟然想去了解他的人生经历,说来可笑,似乎有点少女情怀。
而我终于如愿了。孙洪的微信来了。
“吴雪,几十年才见,你一切可好?”
看着这行字,我思绪万千,忙回了去:孙洪,我很好。丈夫关心爱护我,女儿研究生毕业了在丫城工作成家。你呢?你的家庭呢?
“我也挺好的。高专毕业后,我去农村中学教了一个学期的英语,便辞职不干了,来到丫城这座海滨城市打工,我在许多厂子做过,但都没赚到钱,后来,一个偶然的机会,结识了一家饭店老板的女儿李雪,再后来便与李雪恋爱结婚,做了李家的上门女婿,我儿子还姓李呢。”
我只得回了个字:哦。
“我老丈人年纪大了,这家饭店便我来接手,先把它的名字给换了,洪雪酒家,你应该知道其中的意思。多少年过去了,我们都老了,年少轻狂,记忆珍贵。你能出来坐坐吗?我们再说说话。”
看着这些文字,我有些心惊,有些渴望再见,但我怕自己控制不住,虽然不再年轻,但还是要注意影响,毕竟我们曾经心动过。
我毅然打出了这些字:不再见了吧,知道你过得好就够了。微信上聊聊也好。
“好的。我再说说当年我初到丫城的情形吧。那年高专毕业了去中学教英语,我发现自己一点儿也不适合当老师,于是就辞职去了丫城。刚到时我在一个灯具厂做文书工作,后来这个厂子的效益不好,关门了。我只好再找工作,这工作可不好找,高不成低不就的,在找工作的过程中我遇到了现在的妻子李雪。李雪刚中专毕业,也在找工作。我们两个人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却找到了生活的伴侣,我也是后来才得知李雪是一家饭店老板的女儿。
“我之前找过你,刚找到你单位,等我去了时人家说你调走了,后来就与李雪在一起了,她与你一样的名字,纯洁如雪。我们就在李雪父亲的店里工作,直到她父亲退了,我才接手这个饭店。”
我打了一行字:谢谢你曾经的牵挂,现在我们都安好,这就美满了。
我不想再说了,想知道的已经明白,于是再加了几个字:以后的日子里,祝你顺利平安!
然后,我删除了他的微信。
青春很诱人,但已成为过往。在女儿家住的这段时间,我竟了却了一桩心事,心里舒坦无比,我该回去了,家里还有个老伴在等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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