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你成为这荒野的良心,成为她的眼睛,凝视这片红色的土地。亿万年来,从未有一种生命如人类这般肆无忌惮,邪恶无常。倘若不是所有生灵都毫无区别的躺倒在这些天蓝色的眼眸前,那些白色的人类或许能与红色的平原之子,共享同一种慈悲的命名。上帝给予了他们同样的盒子,他们却以迥异的姿势起身,接过这礼物,白色的面孔从中取出了名为神圣的杀戮,而红色的孩子,他将含有上帝祝福的礼物抛掷在地,用红色的泥土涂满全身,离弃神圣的杀戮如同噬人的白蚁。也许是因为红色的血液洒落在红色的土地上,无法勾勒出任何美丽的花朵吧。
我们的名字来自于第一双发现我们的眼睛,红色的人的孩子,斑斓的毒蛙,分泌的粘液,长颈鹿,食蚁兽,被从洪荒之中分离出来,冠以各种各样的命名,生灵从此有别,奄奄一息的生灵与杀戮他的猛兽在后代的回忆中勾勒出了形状。
我是一只考拉,来自于母亲温暖的腹袋,我尚未睁眼时就通过母亲看到了荒野的样子,朦朦胧胧的红色穿过我和母亲共同的身体,这是生命涂抹在我额头的第一抹颜色。我很快长大了,小小的脑袋和爪子探出母亲的腹袋,母亲轻轻的攥住我,将我扔到后背上。我第一次感受到了自己的爪子如此的有力。在母亲的背上紧紧扣住的小小的身躯,沐浴在温暖的阳光里,在树林中幼苗的窃窃私语中,她第一次被无边无际的生命气息紧紧的拥入怀中。感动的泪水滴落在她眼中的每一片树叶上。
你瞧,我的故事就是从这时开始的。我认识了我的母亲,我的父亲,我的兄弟姐妹,我们藏身于一片茂密的小树林里,我们熟悉每一棵树,哪怕是在已经死去的腐朽的树干里,幼苗也会念叨着自己的名字恣意生长。我学会了吃桉树叶,学会了在晃眼的白昼花几分钟便睡着,睡得甚至比星星遮住脸庞的夜晚还要香甜。我在睡梦中仍然咀嚼着树叶,我梦见自己腹袋里的树叶在叽叽喳喳的吵架,争论是谁害得大家都落到了考拉的手里。当他们吵得最凶的时候,我一下伸出爪子把他们都抓住了,急急忙忙的塞进了我的嘴巴。多么美味的梦。我醒来时想道。太阳已经落到山的后边,红色的晚霞爬满了山峰上的天空。夜晚又要来临了,今天的树叶吃光了吗。
我转过头,小树林里一片寂静。 我发现我是唯一醒来的考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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