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困得迷糊，手再也撑不住沉重的脑袋，往旁边一斜，差点连人带椅滚到地上。
小律你还在熬夜啊。慑砂从走廊那头进来，端着两杯牛奶，冒着腾腾热气。他将其中一只有着小兔图案的棕色陶瓷杯放在我面前，自己靠着沙发坐了下来。呐，虽然我不反对专注工作，但是过度劳累不好，就像武器，不好好保养的话在高强度使用下会坏得更快。
唔。我人还软塌塌地窝在办公椅上，眨巴着惺忪的眼睛努力伸手去够杯子，慑砂的声音在夜色中总是低沉性感，如安心的浪涛声，贴着我的耳朵抚摸，内容却根本钻不进去。……嗯，是。
实际上我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喂——好好听人说话再答声儿啊。慑砂不满地甩开二郎腿走过来，我的手指正好握上杯壁，一瞬间弹开之后才反应过来，好烫。
我听了的，怎么没听嘛。还有，这个杯子这么烫，你怎么一路拿过来的。
嗯？慑砂轻而易举地捏着杯子举到半空，左看右看，眉毛更皱到一块儿去了。哪里烫？是小律心中的业火不平在翻腾吧！……啊。
他好像顿悟了什么。我当个好学生，抱着膝盖等他的傻乎乎中二发言。
你不喜欢喝牛奶吧？竟然不是中二发言。
我姑且点点头。不喜欢喝，但是这个真的烫手，拿不起来。
哈。只有小屁孩才会讨厌牛奶——因为要天天喝来助长，他们喝腻了。慑砂坏兮兮地咧上一边嘴角笑，他故意走过来停在我桌前，我被迫仰着整张脸才能和他对视，或者说和他酷炫的鼻孔对视。
我就是因为讨厌喝牛奶才没长那么高。臭小子明摆着炫耀自己的身高优势，我翘起小腿用脚尖踹他的腿以示不满，目标距离过远没有踹到理想的力度，令牛顿宽慰的某守恒原则反而让我和我的椅子都有着后倾的趋势。好在慑砂没有记仇，伸手制止了这个惨剧。
他掌心不烫，不像有些干员因为体质而常年保持着高温体表，不过粗糙感仍然非常明显。谁让他没事就泡在工作间呢，但这也是正常的，无数次的武器实验也该让他在拇指关节处和虎口留下茧。连我写文件打一些草稿都会留下字茧，更别说他了。
只是他一手扶着椅背，一手顺势抓着我脚的行为确实令人不解。
我的脚被他拉在腰的高度，但这对我来说已经无异于强行被芭蕾练腿，抽筋的感觉在小腿里跳动，我张开嘴深呼吸一口气，才咽下差点因为突兀的疼痛而爆发出的惨吟。并且，我这符合常理的宽松睡裙也顺着滑了下来，堆在腰间，我掩盖在裙下的风景大喇喇暴露给慑砂这一事实让我感到非常不适。
那个、魅魔好像附到你身上了，小心！他沉默半天却只爆出这样的话也让人不爽。
什么魅魔啊乱七八糟的，慑砂你才被异次元空间吸走了思考能力吧！我试图强制缩回自己的腿，他略长的指尖若即若离挠着脚心的感觉也如同酷刑，受不了。
那你就别再乱动了啊！
我干嘛不动啊我，你放手我就不动了！
可恶都叫你别动了！我已经看到内裤的印子了！！
……
我和他在这句话后都冻在原地。
……没、没必要不好意思。没事。慑砂在我决定明天把他分出我的直接管理之前及时松开了恶龙的爪牙。他的脸比我还红，仿佛头发掉色掉到脸皮上，如果能摸一下大概比刚才的杯子还烫。他重复说道，好像安慰他自己一样小声嘟囔。没什么的……
你确实没必要不好意思。我没好气地瞪他，推着椅子远离他一截才慢慢搓揉自己酸酸的小腿筋。上一次体验这种痛苦可能还是小时候被强制拉去舞蹈班训练。
不是，我说真的……真没什么。慑砂这下彻底转过去了，他背后粗且有力的瓦伊凡尾巴在我面前不停摇晃着，像讨好般炫耀自己独特的色彩和形状。当事人似乎还毫不知情，坐回沙发上端牛奶喝。
瞅他好像确实没什么动静了，我也就当是闹剧，从脑子里把它挥开，重新摸上文件。还有最后一份，看了就能暂时休息会儿。办公室里只有空调运作的声音，空气缓缓地流动着。
喂、刚刚……
什么？我埋着头随口回了他一句。大概他又要虔诚地用中二台词道歉，我竖着一边耳朵恭听。
我领会到了，与今晚月色非常相符，你的心意。那纯白的蕾丝边——
干员慑砂请立刻从办公室里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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