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述/赵伟(化名)
父亲常常教导我们,求人要送礼,要不然搭上人情,这辈子也还不完。
四个姑姑,在父亲病重的时候,冷嘲热讽,铁石心肠,不念亲情。
父亲的葬礼上,我扛着灵头旛走在车前面,老姑串联其余三个姑姑和叔叔大爷,向我媳妇讨钱。
媳妇哭哭咧咧的追赶着父亲的灵车,在后面不停的高喊着,悲伤的我,似乎有些耳鸣。
媳妇追上灵车的时候,早已上气不接下气,蹲在地上呼哧地喘了半天,手指着村子的方向:家里已经被搬空了。
我听完媳妇说完:既然来了,那就再送送爸爸,一会儿我磕完头,你也给爸磕一个。
说起四个姑姑为何要在父亲的葬礼上向我讨要债,我并没有怪罪于他们,毕竟“父债子还”这无可厚非。
但是父亲还未下葬,就开始以物偿还债务,还是亲姑姑,纯属有些过分。老话说:“姑舅亲,辈辈亲,打折骨头连着筋”,还真展现得琳琳极致,他们这是抽筋啊。
下完葬后,我和媳妇回到家中,院子空荡荡,即使被扫荡过也不会如此,村子好多年龄大的老人,站在院子当中,还有一些趴在墙头上向院内张望的。
老姑坐在院子长条凳上,见我们回来,她笑脸相迎。
媳妇在父亲下葬时,就说老姑闹得最欢,回来后,还看见老姑,便一甩袖子进了屋,我站在老姑面前,刚和老姑说了几句话,媳妇就在屋里大声吼:掌管的,你进屋看看吧,晚上咋吃饭啊,锅和荤油坛子都搬走了。
本以为媳妇这是赌气,不想让我和仇人多说话,我便没有理会,站在老姑面前,听她高论。
老姑缓缓地站起身:我大哥这一辈子不容易,但人走了,我这个做妹妹的也未能做些什么,我本来想帮你们做点儿饭的,可这东西都让他们搬走了,要不一会去我家吃吧。
我瞪大着双眼,没有吱声,就直勾勾地看着老姑的眼睛,老姑不敢看我,老姑走到我跟前,趴到我耳边小声说:刚才她们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房契,你藏好了,要不放我这,谁也想不到。
我听完真想说“滚”,但不可以,毕竟是姑姑,从辈分上算和父亲没有区别。
我看着老姑的眼睛,老姑羞涩地把脸藏了起来,与此同时,大姑、二姑、三姑又返回了我家。
大姑的大嗓门进院就喊:你们都别走,仔仔细细地给我看着,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没钱拿东西抵债。
说完话,伸出右手在空中笔画起来,指指哪、指指这:你们看看还有没有值钱的了,都搬走。
老姑见状又坐在了长凳上:没有啥了,咋地你们要拆房啊。
二姑走到长凳边,也坐下了:老妹,你可真够贼的呀,你可真有心眼儿啊,我们搬的都是小物件,你是不是奔着房契呢。
大姑一听也走了过来:老妹,这心眼全让你长了,对了老侄,房契呢,你要不拿出来,我们也不能走。
几位影后级别的表演,围观人都瞪着大眼珠仔细地看着,很怕错过每个细节。
几位姑姑都想拿走房契,僵持不下,
就在此时,外面停了两辆四轮车和一辆三轮车,从车上下来了一群人,带队的人进院高吼着:谁是找赵老憨的儿子啊。
我走上前:我是,怎么了。
怎么了,还钱!
真可谓,屋夜偏逢连夜雨,万万没有想到,父亲欠了这么多钱,不就是做个小买卖吗?
我用手指着父亲的遗像:我父亲刚走,你们过些日子再来吧,要不然,你们就看看有啥可以拿的。
男人一脚把我踢开:你家这是遭匪了啊。
大姑、二姑、三姑、老姑,走上前,把我拽到了后面,挡在了我的前面:怎么说话呢,说谁是匪呢,我们几个搬走的,欠我们钱,你们来晚了,不信你可以问问他们,要是搬东西也得有个先来后到。
老姑用手指着男人:我认识你们,你们不就是靠放高利养家糊口吗?但是你来之前也没打听打听,赵家在这个村子多少年了,就我哥这个房子估计和你爹岁数差不多了,不过你们来晚了,现在是我的了。
男人开始磕巴起来:你的意思是,我的钱没地方要了呗,你哥走了,还有你侄儿呢。
大姑冷笑道:我侄儿啊,你问他今晚住哪,他知不知道,饭吃没吃呢,你要让他还钱,那你给他安排吃住啊,再说我哥欠你们的钱,好像也还完了,你们是利滚利。
男人示意后面的人进院要动手,本来看热闹的人纷纷走进院子,男人见状又退了出去:好样的,我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我过些日子还来。
就这样,老姑的仓房成了我的新家,几位姑姑把之前拿走的东西给我送了回来,我和媳妇过起了安生日子。
几年后,我问四个姑姑:我爸欠你们多少钱啊。
大姑笑着说:傻孩子,欠啥欠,我们是一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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