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三起了个大早,吃罢早饭就上路,他要到净莲寺去敬香。
山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云,大概是因为昨夜一场雨,云下的葱绿变得明朗,路边的小溪花花地流,各种叫不出名字的苔呀笋呀呼呼从地里钻出来,张三就走在这条充满生机的路上。
走过一山,又一山,太阳升得老高了。阳光洒在身上,暖融融的。他想,天地就象一个温暖怀抱,空气中充满爱的味道。
“阳春三月天呃,老头儿的手要婆婆儿牵呃……”
山谷里传来一个高亢的声音,一山接一山地荡着。为什么老头儿的手一定要婆婆儿牵?张三不明白。
也许是有些累了,张三感觉肩上的包裹沉重了起来。为了这个包裹,母亲在家里收拾了好几天,这是捎给净莲寺大伯的。
大伯为什么出家做了和尚,不清楚。他只记得小时候,母亲每年都带着他到净莲寺敬香,而这样的包裹是扛在母亲肩上的。他躲在母亲的身后,一会儿左,一会儿右,就是个尾巴。
大伯每次见到他就满脸欢喜,将手一遍又一遍抚摩他的头,“三儿,又长高了啊……”语气里充满欣喜或期望。
母亲说:“小时候看着还机灵,大了不知怎样?”
大伯说:“平安就好,平安就好。”
净莲寺不知始建于何时,但历久不衰,香火旺盛。张三总是趁大伯和母亲说话时,跑出去看花花绿绿的香客。烧香的、磕头的、放鞭的、抽签的,热闹的很。
等他心满意足地跑回禅房时,禅桌早已摆上了斋饭。母亲说:“快吃,吃饱了回家!”大伯注视着他,一脸的不舍,对母亲说:“别,别噎着娃儿。”
张三还记得,有一次回到禅房里,看到母亲正坐在那里流泪。张三说:“妈,你怎么啦?”母亲答:“没怎么,不小心迷了眼。”张三说:“我给你吹吹就好啦。”母亲破涕为笑,说:“乖乖,你吹不好的。”
站在一旁的大伯没有说话。只有母亲好象自言自语地说:“这些年送来的东西,你可以用好一阵子了。以后不来看你了,自己保重吧。等三儿长大了,让三儿一年来看你一次,你穿的衣,穿的鞋,我会做好了让他送来的。”张三听了不明不白。
“阳春三月天呃,老头儿的手要婆婆儿牵呃……”
这声腔怪尖的,尖的直钻人心,把张三从回忆中惊回来。时候不早了,他加快脚步,晌午时分便到了净莲寺。
在菩萨面前烧了三柱高香,磕了三个响头,这才到禅房见过大伯,交接包裹,与大伯说话。
大伯心上十分高兴。告诉张三还有位小施主来敬香,中午要一起用斋。张三说:“好!”
来的是一位和他年龄相妨的女子,红衣绿裙,身姿阿娜。打一进门,张三就惊呆了:天底下居然有这么好看的女子?!
张三哪有心思用斋,时不时忍不住偷看那女子一眼,只看得别人家满面通红。大伯在一旁说:“张三,你还让人家用不用斋啊?!”张三便不敢再抬头。等张三回过神来,女子早已用完斋,不知去向了。
张三跟大伯道别,说早点儿回莫让母亲担心,大伯拍了拍他的肩,说:“三儿,你长大了……”
回家的路上,那女子好象长到他心里了,想剜都剜不掉。每走一步,他就在想,这个地方是不是她走过?每遇路口,他就在想,她是走的是哪边道儿?
迷迷登登的,张三就这样回了家。见过母亲,早早地就歇了。
夜里他梦见了那女子,似乎是在白天经过的山路上,若隐若现。他紧追其后,一山又一山的。最后那女子一闪身,还是不见了。
张三正怅然若失,眼前却惊现一树桃花,十分夭艳。他站在桃树下,一任桃花雨淋离落下,又仿佛被漫天的桃花汛漂了起来……
“三儿,该起床了!”又是一天清晨了。张三在床上挪了挪身子,没理会母亲呼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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