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对面有一户人家,小别墅盖得特别气派,三层小洋楼,尖尖的屋顶,造型别致,琉璃瓦闪闪发光,好大的廊台柱子,龙凤飞舞。院子里的假山流水,花卉绿植,门口金色的雕花大门,无不彰显着主人的用心。
但是,这么好的房子,主人很少回来住,多数时间都是一个老太太在家看家。只有过年才看到他家金色的车库大门打开,停着两辆外地奔驰。
那一年夏天,他们家突然就热闹起来。平时安静惯了,这一闹腾,我们还不太适应。经常闹到晚上十二点多,白天又不见人。周围邻居好奇便去找老人家打听,原来是大孙子明鑫回来了,带了一帮朋友过来玩,大家了然,年轻人嘛,总是贪玩,喜欢晚睡。
但是,许多天,他们一直吵闹到很晚,年轻的男女,喝酒唱歌打牌,农村的夜晚格外静谧,会把声音放大数倍。邻居实在受不了,多次劝阻无果,最终有人报警,把奇装异服,甚至喝得醉醺醺的年轻男女驱散了。
过不多久,房子的主人回来了,也就是老太太的儿子,我们都叫他王叔。看到那黄色的杀马特发型,脖子上的银链子,站没站相坐下仿佛没骨头一样的儿子,气不打一处来,三天两头听到父子俩的争吵声。但每每都是父亲气得摔门而去。
明鑫跟着爸妈在城里上学,高中毕业后怎么着都不愿继续读书了,在社会上混了一帮狐朋狗友。王叔天天看着愁人,就把他赶回老家,没想到,回了老家,仍然死性不改,因为无人管束,反倒变本加厉,像是脱了缰的野马。什么人都往回领,家折腾不像个样子,还影响四邻。老父亲觉得一辈子的老脸都被他丢尽了。
王叔回来就是想把孩子带回城里,还是放在身边,自己看着点好,至少他多少还有点约束力。可是玩野了的孩子,哪还愿意听他爸的话,两句不和就脸红脖子粗地杠起来。
明鑫之所以敢这样跟父亲对着干,也是因为在家有靠山,奶奶从小就见不得孙子受委屈,只要爸妈批评他,奶奶立马出来救场,每一回都能让他有惊无险。即使长大了,他仍有后台。
那一天,又一次爆发了战争。明鑫带着朋友不知道去哪儿浪,借了叔叔家新买的摩托车,还回来时,车胎爆了,没给人修,也不说一声。然后婶婶找到家里来,他爸才知道这事儿。
晚上回来,王叔劈头盖脸给他一顿臭骂,两个犟脾气越吵越凶,这时奶奶又出来护短。最后变成了王叔跟他母亲的争论,一遇到孙子的事儿,老太太就不讲理了,唯一的原则就是,我孙子没错,不许打他,真想打他,先过我这一关。
王叔气得抖动着手指,指向靠在门边那个不成器的儿子,“好,不让我管是吧?你想好了,不跟我走。”
明鑫抬头看他一眼,迅速把头扭向一边,轻哼一声,表示他的轻蔑。
“行,以后我都不管了,你爱干啥干啥,爱咋着咋着,我不管你,遇事也别来找我。我就当没你这个儿子!”
第二天一早,王叔就开车走了。
从那以后,他真的不再管明鑫,只专心做自己的生意。把心思全放在工作上以后,仿佛开了挂一样,公司扩建,品牌升级,分公司覆盖了周边市区,他的名字也越来越响。
明鑫在家玩了半年,觉得没什么意思,可能钱也花完了,总要奶奶的钱,实在不忍心,就跟朋友一起出门找工作了。
他在外经历了什么,不太清楚。但是一年后,他自觉回去找他爸了。王叔看到明鑫时,正在工地巡视,瞄他一眼就像没看见一样,继续开会。
明鑫跟在后面端茶倒水,俯首帖耳。
王叔问他,“不是不愿跟我回来吗?不是不让我管吗?”
明鑫有些难为情,“爸,那时候不是年纪小吗?贪玩,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我在外面跑了一圈,才知道当初不读书,是多么无知。经历了事情,才知道您有多厉害。我身边有这么好的榜样,自己竟然以前不知道珍惜,所以,还是决定回来,跟着您踏踏实实学本事。”
现在,王叔退居二线,公司基本由明鑫负责,生意蒸蒸日上,当面那个气得肝疼的熊孩子,也长成了青年才俊的模样。
有了孙子以后,王叔也逐渐体会到当年母亲护短的心情,三代单传,就一个独苗,怎么忍心让他受委屈呢?但是他还是有原则的,错了该说还是得说,只是这个坏人留给明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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