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小河

多久没踱步到小河边，记不清楚了。也许还是仲秋，或稍晚一点的时光吧，但一定是有太阳的日子，哪怕黄昏，也是有夕阳满天的时候。

没去小河边也就没走在小区的道路上，自己被自己禁锢在一个远离自然的空间里，像提前进入冬眠期的动物。人的爱好也会随着心情，随着季节，随着日子的变化而变，所谓的山盟海誓转到形同路人大概也是这样。

门前，隔壁人家的两棵水杉树像上了年纪的老人，头发渐谢，残剩的也如同铁锈不时地剥落几片羽叶，在风中飘零。早晨打开门，院子大理石地坪的边角，总是一撮一撮的碎叶，腐烂了的钢丝绳般。还有一阵阵的阴风，像无数条硬且细的鞭子，这些都是挡住脚步的理由。

近两天天气晴好，出门就能见白花花的太阳，午后披着这温暖的金色，我来到了久违的小河边。

相比与其他地方，冬天的河边温度更要低一些，且夹杂着丝丝缕缕的水腥气，河边除了一团团墨绿的香樟树外，花儿草儿都在冬眠，也没虫子的“唧唧”声。麻雀还是有的，这些小动物，好像从来没有吃饱过一样，一边啄着草籽，一边依旧“叽叽喳喳”过不停。

夏天坐过的那块石头还默默地蹲在岸边，干净如昨，守护着身边的河水，静听河的絮语。也是在夏日的黄昏，我散步累了的时候就喜欢在石头上面坐会，小休片刻。点一支烟，看莹火点点，听蛙声阵阵，观鱼儿戏水，也欣赏被清风揉碎了的一河月色，摇晃的星星；或者就痴痴地盯着面前的河水，想满腹的心思，当一个个文字跳出内心的河流，出现在手机的屏幕上时，我用它们编织出生活的音符。

眼下，小河瘦了，瘦了的河水显得格外的清澈，如少女纯净的双眸，痴情的将天空、白云、路过的小鸟收纳入怀。

在河边散步的时候，我就想到了老家，想到村中也有这样的小河，有比这里更高远深邃的天空，还有一群又一群悠哉游哉的鸭鹅，如一艘艘奋力向前的小船，拖曳着长长的水波。

中秋时我回去过一趟，蹲在儿时作跳水台的小桥上，面前的小河竟然已是面目全非，四周的树木倾斜在河面上，河变成了小沟。几只老母鸡正在本应是河中心的位置上悠闲地叼啄着沾在泥土上的绿萍，河床堆满了积垢，变成可以插秧的稻田。我想，是否是现在不用在这里挑水，洗衣，洗菜而怠慢了它？

想到去年七月在甪直，在叶老的“万盛米行”码头前，我坐上一艘摇动的“乌篷船”上，叶老笔下“船舷的菜叶和垃圾给白腻的泡沫包围着，一漾一漾地，填没了这船和那船之间的空隙”。现在河面没有白菜帮，青菜叶，也没有白色的泡沫。我们的船是排队的，也是行走的，一艘摇动了，后面一艘接力赛般就跟上了，木橹不时地来回搅动着水旋，也搅动起一股股乳白色的沉积。

河大，河小，都需要人去珍惜，爱护以致清淤。它是接纳大地之泪的容器，也是回馈土地干涸之泽源，如人之心河，若任垃圾堆积，也会荒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