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

1      早上起来发现路面一片潮湿，已经不是覆着了尘土的灰白颜色，空气中一种鲜有的雾水的湿润感觉。这是一个风多雨少的城市，雨水多半时候是一个匆忙的过客。多日的晴朗让这个人口密集的郊外小镇由路面连接着天空都是一片混沌，失去深邃的蓝，天空也就变得不再辽阔。只是日日穿梭于此,当陌生变成熟悉之后,天空是否湛蓝如洗,云朵是否洁白如絮,外界的这些早已不是情感的入口。人,说到底是追求物质的情感动物,因为物质与情感之间的不可调和性而永远处于矛盾之中。

“妈妈,下雨了”, 彧儿指着花坛里新发的叶子欢喜着叫我。新绿的最初本就是带着生命的亮光开始茁壮的,有了雨水的润泽,之后更显得嫩绿。我蹲下身佯装惊讶的说道：“真的嗳”。得到我的认同后,彧儿一脸得意。身为母亲,在很多的时候我会及时的跟上她的节奏,看她所看到的,听她所听到的,放下成人的思维参与到她的世界里,心里想着只有这样才会不辜负她当初的降临。

三月的中旬,新绿遮了旧叶,各种花朵次第开放,所经过处一概不是来时的模样。

“妈妈,你看”,正当我在搜索最艳一处的花开,彧儿手心托着一片花瓣,玫红色在她白嫩的掌心里煞是娇媚。看质地像是山茶花。只是这附近除了玉兰就是桃花,花瓣大概是被风吹落后又随风飘到这里的。我用手小心的捻过花瓣,心里头一阵柔软。想起曾经的岁月里,那个在路边随心拾起过落花的自己。像不在意路人的无视而顾自芬芳的花朵,骨子里尽是随性的自然。

“你好好收着”,我说。把花瓣放回彧儿手中后,将她的脸捧在掌心,仔细的看着,像是好久不见的热切。

是的,好久不见,那个纯真的自己…

2          昨的晚饭在外面吃。请客与参席者并不是我陌生的。餐桌上因此没有过多拘束,由此对彧儿我采取放任自流的方式。只是在饭吃到最后的时候彧儿突然指着桌面上的菜吵着说要吃肉。因为座位角度的不一样,别人并不容易看出来她所指的是哪个盘子,所以大家出于礼节都问她要哪个盘子里的肉。“那个,那个,我要那个”,彧儿用力的指着那个方向,见我一直没动筷子,很快的她就捉急得哭了起来。看她并不罢休的样子,我顺着她指的那个方向夹了一块瘦肉放在她的碗里顺便抱起她说：“你看,妈妈给你夹了肉,我们出去一边看鱼一边吃肉好不好”。不等彧儿哭声停止我已经拿着碗筷抱起她,对用餐者们用微笑示意内心的歉意,而后出了包厢。

这一路包厢都是沿着池塘修建,池塘对面是一片桃林。品菜、观鱼、赏花,惬意自然。彧儿很快就忘记了吃肉的事,手指着游鱼在池塘边挥个不停。看着她细小的手指,想起她所指的那个盘子,不禁哑然失笑。因为那是一个只留有汤的空盘。盘内原本是黄豆炖猪蹄,因为口感最佳,所以是餐桌上唯一一个空盘。

看到朋友圈又有人在转发所谓“文化”一词的解释。“为他人着想的善良”,这是构成“文化”的其中一条。此刻突然想起那个让我刻意离席的空盘…

这世界上的有些东西,因为社会的日渐浮躁褪去了最初的含义,被迫歪曲成了高大上,实际上这东西很可能是自己与生俱来的,只需本真表现就可轻易获得。比如,文化。她无须言语的粉饰,只在个人的举手投足间显现。

3          彧儿的性格不足之处多半是随了我。顽固,较真,敏感。与人一起时容易大笑,但内心却和他人习惯性的留出一段距离,遇到真诚的人自己会主动跨过去以缩短或者消除那段距离。这些都是内心不够明媚的表现。

很多时候我会自责,尽管遗传的东西不是自己主观能够去影响的。在彧儿入园后,我的自责更加强烈。唯恐她的不足个性会遮去童年的阳光，以至于老师看不到她身上的小太阳。

转眼彧儿入园已经一周。老师也在微信里发来语音,言语中表达了一份对彧儿的喜欢。虽然只是三言两语,但我依旧能够感觉到老师说的那份喜欢是发自内心的、真诚的。因为通常情况下只有自我的内心存储了真诚才能拥有足够的自信，自信到通过简洁、明了的词汇便能虏获他人的信任。

我也曾如此自信的表达过我的真诚。

去年教师节的当天在花店犹豫半天最终选了一盆水养的红掌,没有特别的含义只是纯粹的喜欢,并且执意的认为我的老师也会同样的喜欢。接过店员给的爱心型卡片,不加思索的写完“罗老师,节日快乐！你永远的学生 ”这些字后把红掌和卡片一起给了花店老板。

“你怎么不过来让老师看看你”,老师在微信里发来信息。我知道她是收到了我的红掌以及卡片。

“见与不见,我都在那里,呵呵”,我回复说。

毕业十多年未见,想念却总是不断。从没有想过刻意的见面,但是一直想让她知道我还念着最初她给我的好。

最终,我告诉了,她知道了,其他诸如见面等表达形式便不再重要了。但我相信我的老师感觉到了我对她的这份真诚的念想！

4      早上买菜回来的途中,不经意暼见路边有一位戴了眼镜的花甲老人正拿着手机对拍那用大缸种植起来的一株桃树。

不算大的桃株上热热闹闹的开了半树桃花。花色合着阳光的照射,隔路望去是一片耀眼的粉。老人对着面前的桃花佝偻着背,神情专注。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我不禁微笑了起来。恰巧老人在这个时候抬起了头,不偏不斜的与我的目光相遇见。像是彼此猜着了各自的心事,老人与我相视一笑。而后目光各自转向各自起初时候的方向,没有交集,只留下刚才那刻相互会心一笑的温暖在心底。

对陌生人微笑,有时也是一种人类与生俱来的共有的心善。不然相互间的微笑不会来的得那么自然而且正当时候,好像彼此不是陌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