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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的同胞,论罪过也并不比别人大,只不过他们忘记了应当谦虚,还以为自己无所不能,这就意味着灾难不可能发生。他们继续经营,准备旅行,发表议论。他们怎么能想到鼠疫要毁掉他们的前程,打消他们的出行和辩论呢?他们自以为自主自由,殊不知,只要还有灾难,就永远不可能自主自由。
>> 唯独在星罗棋布的灰暗房舍尽头的大海,才能证明世间还存在着令人不安和永不消停的东西。
>> 靠正当的方式来保证自己的物质生活,又有可能做自己喜爱的事情而问心无愧,这种前景足令他心仪神往。
>> 在瘟疫最猖獗的时候,只有一个事例表明,人的情感超越了对死亡折磨的恐惧。
>> 我们对现时丧失耐心,又敌视过去,放弃未来,活似受人世间法律或仇恨的制裁,过着铁窗生活的人。最终,想要摆脱这种无法忍受的休闲,唯一的办法,就是在想象的空间,重新开动火车,让顽固保持沉默的门铃每小时都重复鸣响。
>> 固然有分离和恐惧这样共通的感觉,但是,大家还继续把个人的忧虑放在首位。大多数人对打破自己的习惯,或者损害自己的利益的事尤为敏感。他们对此会生气,甚至恼火,可是,这种情绪对抗不了鼠疫。
>> 固然,在灾难中,确实有抽象和不现实的成分。可是,当抽象概念开始要你命的时候,势必就得认真对付这种抽象概念了。
>> “我理解这种赢得好感的热忱。灾难初起和结束时,有人总要耍耍嘴皮子。灾难初起的时候,习惯还未丧失,等到灾难结束时,习惯又已经恢复了。只有在灾难最严重的时候,大家才实事求是,也就是说保持沉默了。等着瞧吧。”
>> “如同这世上所有疾病。其实,这世上疾病的实际情况,也同样符合鼠疫。鼠疫有利于一些人的思想升华,但是,看到鼠疫给人带来的灾难和痛苦,除非是疯子、瞎子或者懦夫,才会任其摆布。”
>> 世间的罪恶,几乎总是来自愚昧无知,善意如不明智,就可能跟邪恶造成同样的损害。人性中善的成分还是多于恶的成分,但事实上,问题并不在这里。人无知只有程度之分,这就是所谓的美德与恶行了。最可恨的恶行就是愚昧无知的行为,自以为无所不知,因而自赋权力杀人。杀人凶手的心灵是蒙昧的,而没有真知灼见,不能明察秋毫,也就谈不上真正的善良和崇高的仁爱。
>> 不错,如果人真的非要为自己树立起榜样和楷模,即所谓的英雄,如果在这个故事中非得有个英雄不可,那么叙述者恰恰要推荐这个微不足道、不显山露水的英雄:他只有那么一点善良之心,还有一种看似可笑的理想。这就将赋予真理其原本的面目,确认二加二就是等于四,并且归还英雄主义其应有的次要地位,紧随幸福的豪放欲求之后,从来就没有超越过。
>> 鼠疫流行的那些可怕的日子,在经历者的记忆中,不像大火那样壮观而又残酷,倒像无休无止的来回践踏,所经之处一切都碾得粉碎。
>> 安于绝望比绝望本身还要糟糕。
>> 世间当然有善恶,一般来说,也很容易解释善恶的区别。然而,深入恶的内部,就开始碰到难题了。譬如说,世间存在看似有必要的恶,也有看似没必要的恶。有堕入地狱的唐璜,也有一个孩子的夭折。要知道,如果说唐璜这个浪荡的恶少天打雷劈,是罪有应得的话,那么这孩子遭受这么大罪,就无法理解了。事实上,在这人世间,最重要的事情,莫过于一个孩子遭罪,以及这种痛苦所带来的恐惧,并且务必找出这其中的缘由。
>> 鼠疫,每人身上都携带,因为,任何人,是的,世上任何人都不能免遭其害。我也知道,必须时时刻刻小心谨慎,以免稍不留神,就面对别人的脸呼吸,将疫病传给别人。天然生成的,是细菌。其余的东西,诸如健康、正直和纯洁,都是意志的一种表现,而人的意志永远也不应该停歇。一个正派人,就是几乎不把疫病传染给任何人的人,就是尽量少疏忽走神的人。真得有意志,还要绷紧神经,才始终不会疏忽大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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