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恐惧和愤怒一样,喜悦也有各种不同的表现方式。一个平常内向安静的人物或许仅用平静满足的寥寥数语,来分享自己的喜悦,而一个更加外向的人物可能会大喊大叫地表达自己的兴奋之情,他们上蹿下跳、眉飞色舞、手舞足蹈——就像我在杂志上看到自己的文章时表现的那样。当感到喜悦时,你会做什么?
下面的段落出自艾丽斯·拉尼尔·达特(Iris Ranier Dart)的小说《海滩》(Beaches),在这个段落中,你会发现各种情感交织在一起。如果你能在同一个对话段落中让愉快和痛苦的情感交织在一起,那就会产生特别棒的效果,会让读者的情绪坐上疯狂的过山车。在这一段落中,作者非常成功地做到了这一点。
茜茜(Cee Cee)和伯蒂(Bertie)是最好的朋友,两人正分享一个不可思议的时刻——这件事对伯蒂来说非常愉快,但却令茜茜心碎绝望。
她们又沉默着走了好一阵子,直到伯蒂又打破了沉默。
“茜茜,”她说,“我做到了。”
当茜茜之后想起这段谈话时,她记得,在伯蒂将这些话说出口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伯蒂到底做了什么,跟谁一起做的,但她却希望(天哪,你没在听吗?)自己是错的。
“做了什么?”茜茜问,她停了下来。
“上床了,跟约翰。”
茜茜说不出话来。这是个玩笑。现在伯蒂会说:“跟你开玩笑呢,茜茜。你没信,对吧?”
而她却说:“哦,天哪,我不想说得那么直接。上床了——这真是个糟糕的说法,因为事实不是那样的,我感觉很棒,茜茜,我们跟同龄人,大概不该有这种感觉。他很温柔,很贴心。你想知道一件有趣的事情吗?”
“想。”茜茜勉强说出口。哦,天哪,是的,她想知道有趣的事情。但愿这件有趣的事情是,这是个谎言,她现在设想的那些让她感到浑身无力的事情都不是真的。
“有趣的事情就是,我不觉得内疚,不觉得肮脏,我一点也没爱上他。你知道那个长久以来的荒唐说法吧,那个让你献出自己的男人,就是你第一个爱上的男人。好吧,我不爱他。我感觉这棒极了。”
但我爱他。茜茜在心里尖叫道。外表上看,她只是站在那儿,望着大海,她无法直视伯蒂。漂亮的伯蒂和约翰·佩里(John Perry)在一起了。
“我从没告诉过别人,茜茜,”伯蒂急忙说,“我的意思是,我不觉得尴尬或丢脸,因为他是个非常好的人,什么都好,我很高兴自己的第一次能给他,但我必须告诉你。”
茜茜打了个寒战,她希望自己带着披巾就好了。
我们站在茜茜的视角,所以这个段落让人感觉悲伤、嫉妒多过喜悦。但伯蒂对刚刚发生的事情却感到非常兴奋。她正激动地告诉她的朋友,一件她期盼已久的事情发生了。在通过对话表现人物的兴奋或喜悦之情时,你不应依赖感叹号去传达情感。你会注意到在上述段落中,一个感叹号都没有出现。而对话的表达方式让我们能感觉这一消息令伯蒂多么兴奋,又令茜茜多么悲伤。这一场景如果以伯蒂的视角展开也会很有趣,但采用茜茜的视角会更有悬念,因为她有许多愁绪,却又无法说出口。
这一场景之所以会这么成功,原因在于作者让伯蒂的话语和茜茜的思绪交替出现,因此我们能同时感觉到喜悦和悲伤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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