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得从头说起。今年的五一节,多请了几天假,回了趟老家。

一、
到家的第一天,是小侄子的2岁生日。
老妈当天上午去街上有名的蛋糕店,定了份生日蛋糕。当时小侄子也去了。老妈订好蛋糕准备离开时,突然发现任凭自己如何拉拽,小侄子就是不肯踏出蛋糕店半步。
小侄子边喊着要吃蛋糕,边在地上撒泼打滚。没办法,一向节俭但又心疼亲孙的老妈不得不又花钱买了个小蛋糕,才好不容易将小侄子带回了家。
我到家时正好赶上午饭。饭后,老妈去蛋糕店取来蛋糕,小侄子满嘴口水,满眼蛋糕,吃得那叫一个气派。
在家的那几天,我也渐渐习惯了老爸老妈对小侄子的宠溺。用我老爸的话说,那叫“倒孝”,平时对我那位近九十岁的老爷爷,怕是也没有这么百依百顺。但这也不能全怪我爸妈,毕竟家里有十几年都没有出现过一个未成年的“小开心果”。
在小侄子出生前,我爸妈是最宠溺我和我小妹的,主要因为我听话懂事,小妹年幼单纯。但相对而言,我爸妈对我的溺爱要多于小妹,不说别的,每次我放假回家,不仅大鱼大肉,零食也是随处可见。我现在的体重也是有据可查的。
小妹知道老爸老妈重男轻女,但也没怎么生气过,怕是从小就对这种不公平的现象习以为常了,毕竟我俩还有个大哥。如今小妹即将高考,爸妈又将宠溺的重心转到了小侄子身上,虽说有点不公平,但细想之下,又是人之常情。好在后来小妹发挥出色,金榜题名。
二、
到家第二天,去了我伯母家。
伯母也是在家带小孩,即我堂哥的大女儿和小儿子,两人相差四五岁。堂哥的儿子也是我小侄子,以前还算听话懂事,但这次去见他,发现他越来越蛮横无理。大侄女瘦弱文静,还讲道理,但面对不讲道理的弟弟,她是招架不住的。
那天我刚到没多久,两姐弟就打了起来。起因是侄女在抽屉里积攒了一些零食,不巧被侄子发现并开始偷吃。侄女自然拼命抢夺。两人纠缠得厉害,连旁边的伯母也束手无策。
一直以来,伯母家的侄子都是白白胖胖,侄女则又黑又瘦,当然也可能是两人的体质不同。但有些事还是可以用眼看到,比如说伯母家要是有好吃的好玩的,经常是侄子吃得多玩得多,年长的侄女则要处处让着弟弟。
过了一两天,我又去了伯母家。那晚伯母去楼下买了些烧烤,当时是带着侄子一起去的。回来的路上,侄子先吃了一串。到家时,我们都拿了一串,唯独没有侄子的。侄子很生气,反锁在房间,任凭我们怎么叫唤,就是不出来。
最后是伯母把侄女的一串烤肉拿了过来,连哄带骗才把侄子骗出了房间。侄女是不知道弟弟在楼下就吃过了,但她还是很听话地将自己的一串让出去了。那一刻我有点难受。
临走时,我让正在读五年级的侄女给我写封信。说是无论写什么内容都行,只要是真实的,但不能像写作文那样胡编乱造。小侄女说没问题,说下次见面就给我。
三、
到家的第三天,我终于发脾气了。
自己家的小侄子真的不可理喻。一旦有他想要的东西,哪怕是哭爹喊娘、撒泼打滚,他都要得到。那天我买了一副羽毛球拍,原本想跟我老妈打几下球,可没想到球拍一拿回家,小侄子哭着喊着就要玩。我只好给了他一个。
矮小的侄子哪里知道怎么打羽毛球,拿起球拍对着地面乱打。照这样打下去,不到半天,球拍就要坏了。我不忍心,一把夺了过来。下一秒,小侄子立刻扑在地上打滚。
老妈闻声而来,边夺过我手中的球拍给侄子,边说我一个大人跟一个小孩子过不去干嘛,不就是玩下球拍吗,小孩子玩一会儿就玩腻了。
看着小侄子又继续往地上挥拍时,我瞬间发火了,对着老妈就是一顿狂吼,说小侄子成了现在这个样子,都是老妈的错,什么事情都满足他,看他以后长大了,老妈还能怎么教他。说完,我又顺手把球拍抢走了。
老妈面对我突如其来的脾气,不知所措,没说一句话。同时抱起开始大哭的小侄子,连哄带骗,说尽好话。
事后,我也非常后悔,觉得那天对老妈发脾气,非常不公平。毕竟小侄子变成现在的样子也不是她想看到的,而她既要承受我们这些人的指责,又要费尽心思带好侄子。我很难过。
四、
到家的第四天,我带着小侄子去了伯母家。
小侄女说到做到,把她写好的信给了我。她说要等我回家才能看,我答应她了。
伯母看我带了小侄子来,一进门,就拿出了许多零食。馋嘴的小侄子当仁不让,左手一盒饮料,右手一包饼干,乐开了怀。
旁边的大侄子和大侄女也直勾勾地看着我们,其实是看着我们手上的零食。平时可能是伯母藏得太紧,没怎么给她姐弟俩吃。
没聊多久,趁在天黑之前,我抱着小侄子离开了,怕小侄子把那些零食吃完,回家就吃不下晚饭了。
到家拆开侄女给我写的信,被突然打动。小侄女说她有很多烦心事,但主要还是家事。与弟弟的吵架和打架,被爷爷奶奶打骂,以及爷爷奶奶的偏心。在信的最后,小侄女写了这么一句话:这世界公平吗?
我看完,竟一时说不出话来。小侄女今年不过10岁,到底是什么样的经历和感受,才让她如此发问,如此对这个世界充满质疑和不满。我不得而知。
五、
临走的那天,我给小侄女回了封信。
我在信里如实说到:这个世界其实一直都是不公平的,但是我们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和学习,让我们自己的世界变得公平。举个例子,有很多女生都出生在贫穷人家,但她们经过后来的刻苦学习,考上了大学,学到了本领,后来在大城市工作、结婚,过上了自己从小就想过上的好日子。这样的例子有很多,你现在还小,等你慢慢长大,你就会明白得更多。
我最后告诉小侄女:生活总是一会儿烦恼、一会儿快乐的,我们只有一边去努力解决烦恼,才能一边快乐地享受果实。所以,你一定要坚强、努力、听话,这样才能更好地成长,更好地迎接后面更快乐的初中、高中和大学。叔叔相信你,你一定永远是个好孩子。
我不知道上面我写的话,能不能带给小侄女阳光和正能量。但我衷心希望,她能早日走出那个被不公平对待的生活。
信是我让小妹转交给侄女的,因为急着赶车,吃完老妈炒的饭菜,就去车站了。
临出门前,我抱了抱老妈,说:这几天让您辛苦了。没想到老妈立马红了双眼。
这是有生以来第一次拥抱老妈说辛苦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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