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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吹乌桕树

风吹乌桕树

作者: 念宁文学 | 来源:发表于2021-11-19 18:21 被阅读0次

            周一在驾校练车时看到远处菜地有一片红色,像一团火在燃烧,休息时忍不住走过去,原来是六棵乌桕树,枝叶相连,在西风中都红了脸。

            乌桕之名早在中学背古诗时就知晓了,却一直不知道这树长什么样,但一定是很美的吧,因为它是诗歌里种在家门前寄托相思的树啊,有诗句云:“日暮伯劳飞,风吹乌桕树。树下即门前,门中露翠钿。”

            将乌桕之名与乌桕树对上是在2016年。那年学校的秋游地点是乌桕滩,到了那儿,只见起起伏伏的草地上都长着一种树,枝干灰褐色,树皮粗糙龟裂,树枝稀疏曲折,像梅树一样,呈现出一种沧桑美。与枝干的深沉形成对比的是浓密的叶子,绿像翡翠,黄的像金子,红像胭脂,都极其热烈。灰褐色的树枝穿行在黄色和红色的叶子间,像是大师的走笔,与色彩浓烈的叶子一起成为一幅幅静立于天地间的国画。

            走到树下,才看清楚叶子的形状,像一颗心。看到树叶我才知道,原来我与乌桕早已相识。

            儿时我家主屋西侧有一排土房子,依次是牛栏、猪圈、杂物间和厕所,牛栏后面有一棵近两层楼高的树,我们叫它哨子树,因为它的叶子卷起来可以吹出好听的声音。那时候我和弟弟、两个小伙伴经常在春夏摘它的叶子吹,叶子凉凉的、软软的,还有一点苦味。四个小小少年,立于夏日清风中,嘹亮的哨音随风飘荡。然而直到二十多岁,我才在他乡知道了它真正的名字。奇怪的是,在我的记忆里只有它翠绿的样子,丝毫不记得它在秋冬是红色的,大概是因为秋冬有更有趣的游戏而没有关注它吧。

            自乌桕滩真正相识后,乌桕在我心里就成了秋天最重要的期待,既有来自遥远的南北朝的声音,又有源自童年记忆的亲近。之后每一年的秋天,我都会到处寻乌桕,也一次次地被它打动,最难忘的有两次。

            一次是在三年前工作的校园里。学校内有一个湖,湖中间有个湖心岛,湖畔有四五棵三四层楼高的乌桕,湖心岛上也有一棵四五米高的。深秋时,两处的乌桕叶逐渐由绿转黄,由浅红变深红,直至红得发紫,好像在弹奏一曲颜色变奏曲。各种颜色倒映在湖水中,微风吹过,湖面微皱,搅乱一池秋色。

            爱人听说学校有这一处美景,在一个晴朗的上午来学校,我带他到乌桕树下,他惊叹不已,拿出手机拍照,迟迟不肯离去,直到学生下课还不走。我的学生看到我们,又兴奋又好奇地喊“文老师”,等我看过去,他们又不好意思地相互躲到背后,然后跑开,偏又几步一回头,我隐隐听到他们说“那是文老师的老公吧”。看着他们的身影,我不禁哑然失笑,青春期的孩子们啊,对爱情总是格外好奇,却又要遮遮掩掩,就像乌桕叶将红未红。

            还有一次在武汉。去年秋天,我和爱人去汉口江滩看菊花展,结果下错站,沿着江滩一直往下游走了好远才到。菊花展上菊花品种很多,姿态各异,色彩丰富,甚至还有两盆七彩的。它们都是花匠精心侍弄的,又由工作人员摆成各种造型,应该是很美的,但是却没能触动我的心。

            菊为世人所喜爱大概始于东晋诗人陶渊明,陶渊明隐逸田园,菊也成了“花之隐逸者”。菊之美当是清淡高洁的,菊花展上热闹的菊花实在缺少风骨。我们都有些失望,走马观花地逛了下就离开广场了,不曾想在转过一片樟树后撞入了一片红叶似火的乌桕林,刹那间,天地都亮了。我们伫立在这一片火红前,久久凝望。

            又到深秋,我又要寻找乌桕了,寻它苍劲的枝干,寻它火红的叶子,寻它绵延了一千多年的情思,寻它不惧严寒热烈燃烧的豪情。

    (前两张图片来自网络,侵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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