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怀大痣

大痣，26岁，男。

一米六五左右身高，算不上帅，甚至有几分丑。

和大痣认识是在一个夏令营，一个宿舍12个人，大痣喜欢裸睡，胸口一颗带毛的大痣十分惹眼。

一帮子人都说，这小伙子胸怀大志。

大学毕业，大痣在广州一带打拼，两年没回家，今年过年，开回一辆宝马。

我问过大痣很多次——你在那边做什么工作？

大痣都不明说。

一开始，说是搞外贸，兴致勃勃地向我借钱。

借多少？

5000。

那时我还没毕业，没多少钱。

大痣说：“和你同学借点，我保证给你还了。”

借钱这个事，我比较谨慎，一般考虑两个问题：第一，自己有能力；第二，借出去的钱不打算要。

大痣一张口5000块钱，明显超出我的能力范围，我再去和别人借，形成了我的负债，不行。

我说：“我可以借给你，但为了给你借钱，再让我去找别人，不行。”

大痣说：“3000也行，这个项目特别好，真的……”

我说：”我听着有点悬。”

大痣说：“咱们这么好关系，我还能骗你？”

最后一降再降。

大痣说：“500也行。”

我一听，这妥妥的绝交费，没给。

大痣好几天没理我。

我一度怀疑他进了传销。

过段时间，给大痣发语音，大痣的声音有些疲惫。

“喂，有事吗？”

我说：“上次没借给你钱，还生气呢吧！”

大痣说：“有啥可生气的，你不借给我很正常啊。”

我问：“后来借够了吗？”

大痣说：“我爸给我拿了5万，够了。”

之后和大痣断断续续联系着。

大痣曾经叫我和他一起去广州做外贸。

我说：“不感兴趣。”

大痣说：“你没有当年的激情了。”

我说：“不是没有激情了，是对自己的定位更实在了。”

大痣说：“在村里有啥意思，你的才能根本发挥不出来。农村就是全中国的最底层，和一群初中都没上过的人打交道，有啥意思？”

我说：“可能是命吧。”

大痣还是和我保持着联系，只是不谈钱，只谈感情。

有一天，一个学弟突然联系我，问我：“大痣是不是在搞传销？”

我说：“不知道。”

学弟说：“你们不是很熟吗？”

我说：“后来不怎么联系了。”

学弟说：“大痣就是在搞传销，还拉我，这人真坏！”

我给大痣发了微信，说：“有人向我举报你了，你自己注意吧！”

大痣发来语音，连那个学弟带我统统骂了一顿，说：“你们都是傻X。”

我们还是保持着联系，不谈钱，不谈工作，只问问过得好不好。

朋友圈里，大痣不再发鸡汤文了，改成了驾驶奔驰、宝马、保时捷的小视频。

去年，大痣在朋友圈里晒出了自己买的宝马和出境旅游的照片。

我说：“小伙子混得可以啊，开宝马了！”

大痣说：“那有啥，你要想开，也能买上。”

我说：“买不起。”

大痣问：“你还在村里？”

我说：“嗯嗯，逃不出去了。”

大痣说：“农村其实也挺好的，只是不适合我，我还是喜欢大城市。不过等我老了，我可能会考虑回到农村养老。”

大痣的生活越来越神秘。

问：“你在哪儿？”

大痣说：“不能告诉你。”

过年回到家，大痣通知了我。

我说：“约一个？”

大痣说：“我从南方回来，你不怕被传染？”

我说：“你戴口罩来。”

大痣说：“算了吧，我明天要去太原。”

我问：“拉业务吗？”

大痣说：“不是。”

挂断了视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