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已至,学校里低矮的观赏栀子花纷纷绽放,小而稀疏的白色花朵拥有巨大的能量,整片草地都浸没在盈盈的花香之中。
于是,我开始想念家乡的栀子。
幼年时搬家成为常事,常常下学回家,发现只剩下灰白的四壁与空荡的地板。当时从不觉得害怕,只是有些怅然若失,跑去问邻居,大嗓门的阿姨婆婆便会告诉我:“你家搬了!在前头,快去吧!”
也不知前头是哪里,总之一定迷路,最后跌跌撞撞地找到新家,一看到新鲜的格局,被亲戚朋友热闹欢腾的气氛影响,那一点怅然若失也瞬间走失,将书包往地上一扔,欢欢喜喜地大叫一声:“妈!”
童年些许动荡,但无论落居何处,我都是个极其容易适应的小孩。家,在我的记忆里,不是一个地名,而是爹娘。只要父母在的地方,睡在哪里都安稳。
弟弟还在母亲肚子里的时候,我是个头发杂乱,邋里邋遢的小姑娘,搬去新居,第一要紧的就是到处探险。搬家似乎都在夏日,无论哪里都能看到一大棵开满栀子的树。碗一般大的洁白花朵争相绽放,沉甸甸的坠在枝头,摘几朵漂亮的搁在口袋里,花心藏了许多小花虫子。探险家最后总是带着一身尘土和一口袋的破烂玩意儿行在归途,虽然免不了一顿打,仍乐此不疲。曾经装了一身的废旧螺丝和铁钉,可真重啊,背都压驼了。
我妈前两年还拿出这事笑话我,她说当时我是想捡了这些宝贝给农村的奶奶卖钱。奶奶常常将家里的纸盒子与易拉罐留着,积攒一大堆,能卖好几十块钱。幼年的我喜滋滋地边走边捡,这些废铁,一定能让她开心吧。
即使最后被打了一顿后全被妈妈扔了,小姑娘被丢进浴盆里狠狠滚个澡,这件事也就过去了。
现在想想,还是羡慕童年的自己,单纯,善良,胆大。现在渐渐变得冷漠暴躁,成为小心翼翼的讨好型人格。
上海极少看见那种大棵茂盛的栀子花树,由衷觉着这样的植物真是经济实惠,易活,大碗,花还贼香。
近日决定在豆瓣记录一些小而细微的事情,常年靠栀子花唤醒记忆总是不妥当的方法。想来家里的客厅,妈妈一定又摆了一大捧栀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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