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沙面了吗?朋友问。
没有。他露出相当惋惜的表情,那意思是说,我这趟广州之行算白去了。
在我的家乡,流传一句很广的话。
“到广不到潮,白白走一遭”。
于是,很多人莫名地白去了广东,还浑然不觉。
为什么旅行? 从动车窗子眺望,疾驰的房子、树木与天空,好像和平时也没有多大不同。
我认识一个人,她要旅行。面对未涉足的地方,永远精力旺盛,像一头小怪兽,在极短的时间可以跑遍多个景区。
我认识一个人,他要旅行。骑行西藏、落脚云南,从南向北穿越,这长足的经历已让人咂舌。他却说,旅行不是因为风景有多美,而是想念朋友。
我喜欢在不同的地方,仰望天空。仿佛真的摒去了杂念,留下干脆画面。
面对城市,脱节的尖锐感与高楼直插云霄如出一辙,可天空,安抚众生,透亮生活的底色。
大概,我的喜欢总有点道理。
我喜欢没有计划的旅程,邂逅路边花草,静静不问来人,静静不顾人去。
喜欢陌生人的样子,不彼此打扰,却相映成趣。
喜欢窗子,用戏谑的手法提醒自己:切勿自命不凡,我们生有不同,窗子外的世界,熟稔寻常。
喜欢漂泊感,海上行舟,下一站是哪,无需焦虑。
喜欢未知,捣鼓时间的磨盘,捣鼓自己的筋骨和灵魂。
或者,只想虚度一段时光,虚度一段旅程,比如低头看花,比如抬头看云。
“那时候我们有梦,关于文学,关于爱情,关于穿越世界的旅行;如今我们深夜饮酒,杯子碰到一起,都是梦碎的声音。”
我想我不会与酒有缘,酒杯碰撞的声音怕难听到,梦碎是恍然在梦中的。
“余生不辰,阔别西湖二十八载,然西湖无日不入吾梦中。”
“谓余为西湖而来,今所见若此,反不若保我梦中之西湖。”
毕生足迹南不过绍兴,北至兖州的张岱,耽于梦,从纨绔子弟到落魄遗民,这个老头的旅行,却真是一场华美梦幻。
“我带着一把铁锹来,什么地方不可以埋我的尸骨呀!”
朝碧海,暮苍梧,徐霞客的脚掌结结实实,踏着大地铮铮有声。
厦门集杏海堤,风雨欲来,独坐滩涂前,那些人、那些句子不断涌来。眼前一片舟船的葬场,远远地、废弃的舟,停在水面,我的思绪满了,又空了。
海边的鸟异常警惕,与我保持五米开外的距离。厦门这个地方,是陌生的。
为了这段海,我沿着集杏海堤一直走,一直走,似乎没有尽头的样子。
船和船连着,海水退了,它们失去翅膀,失去自由,不能再出海。
朋友说,我没钱,哪也去不了。
朋友说,为什么要花钱找罪受。
天空飘下小雨,我呆呆望着,吉林湾水库垂钓的人,他呆呆站着,昂起头,不动了。
忽然想到乔布斯患癌了。
“你已是一无所有,没理由不随内心。”
听不到呐喊,却总有个低低的声音响起:在路上就好了。
在寻找什么呢?不急于答案。
如果人生有沧海桑田,悲欢离合,我愿意风干皮肉,优雅内心地活着。
漂泊的北岛说
——
一个人行走的范围,
就是他的世界。
文/摄影 顾容子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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