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类生活的边缘,居住着没有“烟火气”的人。这里没有日期,只有四季;这里没有油烟,只有炊烟;这里没有尾气,只有雾气。人们往往厌倦了前进,便会向往从前,认为那样的怀旧别有风情,于是在钢筋水泥之中修上了土房,立上农家小院的牌子;在标牌前注上了手作。当然也有那些个背包客,离弃繁华,归去来兮。喃喃着:舟遥遥以轻飏,风飘飘而吹衣。又几人归去?
我走在山路上,踩在石板与泥坑之间是往往会想起那句: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便也成了路。两边的茂密枝叶划过我的裤腿衣角,清风从前从后,拂来往去。好像这种远离城嚣的时刻总是让人舒了口气。好像内心升华,不过也是一时爽快。早在出发前,我便订下了山中小居。再往前便也看见了屋檐。
在山里遇见清风经营这小屋的是一位老妇,应该还有别人,因为她不想那种精通网络的人。她戴着老花镜盯着我手机屏幕的入住信息,翻开印有梅花的软抄,认真抄录了我的信息。除了进门时的欢迎,她再无多言。只能听见风穿过窗户带来的树林里的鸟鸣。以及老妇写字时手表轻碰木桌。这里没有任何现代化的工具,连门钥匙都带着几分锈迹。老妇递过钥匙指向楼上,摘下老花镜朝我微笑。那是大多老人微笑时都能给予我的亲近感。也许是满脸的岁月和眼中的看破让人放下防备,也许是不在浓妆武装伪装使人可以喘息。打开房门,一览无余,一张床,一盏灯,一扇窗。简陋而不觉不适,一切的布置都是理所当然不觉造作,这般便是归去。整顿好行李下楼后见到了老妇和另外一位清秀的女孩子。老妇坐在沙发上小憩,女孩子在窗边听收音机。女孩子扎着一个高马尾,两边的碎发一丝不苟地压在耳后,穿着一条嫩黄色的连衣裙,好像电影里的初恋。她发现我的到来很热情的向我招手,她笑起来的时候会露出小虎牙,眼睛弯弯勾起一心的波澜。
她同我说了许多,这山上几月的星星最亮,几月的野果最甜,那条路通向山脚最近,那条路通向一个小瀑布。她也问了我许多,城里是不是很热,火车在天上飞多快,一条街上能吃到多少城市的食物。我答她;都是油盐的味道。她是这山里的孩子,父母去了城里便不再回来,奶奶年轻时教诲过许多人那些人在回来看望奶奶时也教诲了她,也许她以后便会继续经营着这小屋。我问她想过去城里生活吗?她小声嘀咕着自己过不惯城市的生活,城市也不见得容得下她,我便不再提。
我在山间晃悠了一下午,拍了许多相片,美而不觉特别。回到小屋时已是日落。一楼只留了一盏灯,和桌上的一碗面。女孩子在打电话,拿着那个梅花软抄报上我的名字。我走近时她用眼神一挑,示意我吃面。我坐在矮凳上,看着瓷碗中的面,在昏黄的灯光下泛着油花,白净的面条上撒着碧绿的葱花,白烟中混杂的面香让人食指大动。很快我便吃完了面条,招手别过女孩便上楼去了。那晚,我在床上写了一张明信片,那上记着我的电话住址。
翌日清晨,我收拾好行李下楼准备告别。老妇坐在沙发上翻着一本泛黄是绿皮书,女孩从厨房里端出来两杯刚温好的牛奶招呼我吃早饭。她告诉我她清晨去采了野果,可能其中有些酸的掉牙让我有个心理准备,她呵呵地笑着。她告诉我她今天要去山下的镇上买东西,问我是否同行。她告诉我,,,,后面便有些记不清了。吃过早饭,我也被那带着水珠的野果酸倒了牙,连那牛奶也觉不出甜,但女孩好似一颗酸的也没挑到。我上楼检查了下行李是否收全,连同那张明信片。我又抽出一张崭新的,那后面印着长江大桥。思索了良久,我将房间整理回原来的样子,带上包离开了那小屋。
在山里遇见清风那个晚上我在明信片上写着:如果你愿意,可以来看看。但那是自私的,那不过是我的故作慈悲。在那篮野果子中,我尝到了自己的酸涩。那个女孩也许属于大山,也许向往城市。但是我不过是匆匆过客,又有那般勇气去留下这份缘。在那个小屋里,时间流的缓慢,地板踩得吱呀作响,野果酸倒了牙,山风凉到醉人,我们不过遇上----不可结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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