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十几年前的事了,那时还在工厂上班,初秋的太阳透过树叶,在车间门口落下一地明亮斑驳的碎影。
叮铃铃,一阵欢快的下班铃声响起,只见同事们都停下手中的工作,往厂外走去,我也放下手中的卡尺,喊着车间的老王,跟在下班人群的后面往外走。
我手里拿着一本红楼梦,准备中午回宿舍看,正走着,旁边的老王碰了我一下,小声地说道:“小丁,你不是喜欢写作吗?你看前面这个人,就是我们厂的大作家,他身体不好,很少来上班的。”我赶紧跟了上去,也不敢和他说话,只是紧紧地跟着他,一直跟到食堂。
只见他打上饭,坐到食堂偏僻的一角,一个人慢慢地吃了起来。我随便买了点吃的,端着饭走到他的桌前,在他对面轻轻地坐下来。
我将饭菜放好,红楼梦也放在桌上。这才偷偷地抬眼去看他,瘦削的面庞,一双眼睛虽然凹陷下去,却明亮的很,他头发稀少,间杂着些许白发。这时他将游移在外的目光收回来,用低沉温暖的声音说道:“喜欢看红楼梦吗?为什么一路跟着我呢?”
我结巴着说:“听我的同事说,您是作家,发表了很多文章,我最羡慕写作的人,就不由自主地跟着您了。”
这时他的目光又望向窗外,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一株虞美人在秋阳的照耀下正开得娇艳。他笑着说:“这几年,身体不好,一直在家养病,闲的没事罢了。看书写作算是解闷,要不老想着自己的病,胃就痛得更凶。看起书来呢,会忘记疼。就这么简单,没有刻意去写作。你只要让自己静下来,也可以的。”
他轻描淡写地说着,中午的阳光透过窗玻璃映到他瘦削的脸上,发出明亮的光辉。窗外的虞美人继续随风摇摆它纤弱美丽的身姿。
这么多年过去,大大小小的事好多已经忘怀,可是直到今天我仍然记得那个秋日的暖阳,那低沉温暖的声音,那飘溢在食堂的饭香,那摇曳生姿的虞美人,那句温暖的“你也可以”。这一切总在眼前晃动浮现令人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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