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的我也自认一名文艺青年,因为开工作室的关系,认识了很多艺术高中的朋友。某天我整了把毕加索,自觉大快淋漓(无非是一身颜料而已)一个很从事美术专业的兄弟来我家,我说你看看,这玩意怎么样?他很认真的想了半天(我相信是组织措辞而不是真的欣赏),玩玩可以,当真就不行。后来他送了我本毕加索素描集,他说你看看这个。经他一说我才明白,【这个世界不存在任何的一蹴而就。】人们只沉潜与关于天才的传说,而不关注天才背后的刻苦与艰辛。毕加索看似疯狂的画作背后,那可是炉火纯青的技法功底,即便是那些晚年貌似寥寥几笔的情妇小品,也绝计是简约而不简单。
很多人说现在的院校都把学生搞成技法机器了,(我就很敏感这个话题)我想说说技法怎么了,技法好也不错啊,如果真的可以技法好的话,我倒是觉得,30岁之前先把技法搞到真的好了,30之后你再琢磨怎么成为大师。
徐悲鸿教学生画素描有很好的名言,学生喜欢把画面随时处理的很干净,徐悲鸿说你画那么干净干什么,脏点不要紧,你现在不要着急干净,这样容易丢失很多东西——在我们这个年代,这句话,尤为真实,尤为值得思考。
天才,是一种虚幻的自我安慰,也是一种对沉潜技艺追求的懒惰理由。天才一次本身所产生的巨大光环照亮掉了被称为天才者的阴影。人们以为孙禄堂的神人武术是老天恩赐,以为海菲茨的急速准确是上帝的手指在抽搐。我认为,其实所谓的灵感,往往是对一种无比娴熟的技艺的追求、窠臼展现过程中偶尔的一次背离,脱轨、越轨甚至调戏式的玩笑。短暂的对于形的抄袭的满足就以为是天才的灵魂附体,那只能是自我欺骗。世界上,不存在速成。不同于玄幻武侠小说当中的天才少年,正真的武术世界之中,没有一个是吃了仙丹的。技艺可以越轨,但是必须经过长期不缀的的揣摩与浸淫。梦想可以有,但妄想真的不能有。海菲茨说他每天只练很短的时间(且不论其真实性),但你必须清楚,这位仁兄三岁就架起了胳膊,而且他的父亲本身就是不错的小提琴手;孙禄堂的刻苦与好学,那更是有目共睹、记载于史册;吴清源晚年打谱不辍,讲究中和与不争。可你要知道人家中和也好不争也罢,都是从十番棋一条血路杀将出来的,最终才能将棋艺上升到道的境界。
当你觉得你的技法已很不错时,那么你已经开始成为龟兔赛跑之中懒散的兔子了。技法值得一生追求。“我们从别人结束的地方开始,”宾利首席内饰设计师Robin Page说的真好。
成功不可复制;但失败往往可以借鉴。我就是血淋淋的失败的例子。当有人夸我写字好看时我总是相当的汗颜,因为我知道,我其实真的不行。在9岁到四岁之间花了五年时间,我非常系统的学习书法,但因为太容易自满。老是在创作,少年可笑的膨胀的大师情绪沉底摧毁了被浪费的那些时间。固然看过无数帖,可惜我至今也许还没懂得、何为用笔。所幸,虽然写文章不行,但对修辞的锤炼我倒是一直不曾怠惰,床头必是有笔的,很多时候梦境中醒来都要记录下诸如如何描写一个空气的温度、一个光影的质感的措辞方式。可能是一段话,也有可能只是一两个动词。
我相信任何一个坐在劳斯莱斯幻影里的人,都不会要求司机去追赶一个宝马320的,虽然易如反掌,但,这就是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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