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从十几岁就开始教书，是个拿工资的公家人。爷爷去世后，家里一下子断了经济来源，原本就节省的父母变得更加抠了。特别是父亲，一分钱握在手里汗津津的都舍不得放手。
父亲爱赶集。可是在街上转了半天，这样摸摸，那样看看，到最后还是舍不得买，空手而归。为此，父亲经常会遭到母亲的责备。
有一年，猪肉比较贵。父亲和母亲在家有好几个月没吃猪肉，母亲就叫父亲到街上去称点猪肉包饺子吃。结果，父亲在赶了一集又一集后，终于拎回了一小块猪肉。
一到家，父亲就撇着嘴，拎着那块肉在母亲的面前抖了抖说，现在猪肉就不能吃啊，你看就这一点几十元钱。凡是吃猪肉的人都是痴种！
父亲的话让母亲的脸渐渐阴了下来。但是父亲没察觉，仍然絮絮叨叨地抱怨着物价的飞涨。母亲强忍着怒火没吱声，一直到吃过饺子后，母亲终于爆发了，把父亲从头到尾骂了一顿。
父亲不吱声，从别在腰眼的一个小布袋里掏出了我们用过的裁好的作业纸，撮一点自己种的老烟叶，呈圆锥状卷起来，然后把纸的边缘放在嘴上来回荡，濡湿，粘合。然后一声不吭地抽起来。
一面等到母亲气消了，父亲才对母亲吐露了心里话：老奶啊，我们都不拿钱，没有什么收入，钱用一个少一个。一大家人，要是遇到个头疼伤风的，或者突然冒出一头礼来，没有钱怎么行啊。
你看我们家东面的大老爹是个退休教师，拿钱，西边是三老爹家，人家是淮安纱厂的退休工人，也拿钱。大老奶一拿工资就到我们家来，当着我们的面数钱“摆美”。你看左右两家都比我们家有钱，我们不到万不得己不去向人家借钱，让人一见我们上门就害怕。
是的，我也没让你大手大脚用，我就是气你骂我是“痴种”。我们人穷志不短，不能让人家笑话，说这两口老实没用，离他老爹就没法过了。
就这样，老两口达成了默契。他们靠着种地卖粮，靠着肥待肥猪，靠着养鸡下蛋，供应一大家人的开支，从没向两个门旁的人家借一分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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