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疫苗,愤怒到说不出任何有力的话,只想质问一句:如果这个世界,仅存的善意,没有用在孩子身上,那么这个世界还有希望吗?
不议国事,只讲故事。
生死地带
1930年的上海,那是一个黑暗、罪恶横行的年代。人们最渴望正义,企盼有人能挺身而出,拯救这个世界。罪恶克星——法租界巡捕房探长钟朗站在一座钟楼的楼顶,俯视着整个上海滩。
“我可以用一句话准确的描述出一个罪犯的相貌,但却不能用一句话描述我脚下的这座城市,因为在这个动荡的年代,上海是由一连串反义词组成的。在这里,美与丑,真与假,地上与地下,东方与西方,合法与非法,光明与黑暗,古怪的交织在一起。”
此时,钟朗脚下的这座城市,霓虹闪烁,黑暗与光明交织,奢靡与贫穷并存。这样的黑夜掩盖了很多罪恶的事情,使得一切都看着那么合情合理。
1.
1933年《中华医学杂志》愤怒地报道了伪造疫苗案上海圣约翰医院里面,长长的走廊,人来人往,都是怀抱小孩儿无助的父母。
钟朗疑惑的看着这些绝望的面庞,最近没有听说上海爆发大的疫情,为何这么多的孩子染病?
他扭头对着自己的助手韩非,“这是怎么回事?什么疫情这么厉害?”
韩非推了推眼镜,“不知道啊,好奇怪。头儿,我这就去问问。”
钟朗点了点头,转身向于教授的实验室走去。
于教授的实验室内,钟朗与于教授正在讨论着验尸结果,韩非推门而入。
“头儿,我打听清楚了。这些孩子都是得了霍乱!”
“霍乱?怎么可能呢?这些孩子都没有打霍乱疫苗吗?”钟朗大为不解,法租界和政府这几年一直有给市民打霍乱疫苗,不应该爆发大规模霍乱疫情。
“霍乱是因摄入的食物或水受到霍乱弧菌污染而引起的一种急性腹泻性传染病,并且霍乱弧菌一般存在于水中。而现在上海并没有到达雨季,这次疫情爆发的确不同寻常,钟朗,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去医院看看。”于胜男教授秀眉微蹙,俊俏的脸庞上,英气依旧。
“好。我们走。”钟朗一行人,急匆匆的走向不远处的圣约翰医院。
刚踏入医院的大门,孩子的呻吟声、嚎啕哭声和护士急吼吼的叫声不绝入耳。钟朗和于胜男对视了一下,加快了脚步。
“医生,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一位母亲怀里抱着一个奄奄一息的孩子,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医生。
“你别这样啊,现在治疗的药很贵的。我也没有办法......”这个医生似乎对于这样的场面司空见惯,根本不为所动。挣脱开这位母亲,转身进入医疗室。
只剩下这位母亲,摊在冰冷的走廊上,绝望的嚎啕大哭。
钟朗他们一行人,看到这样的场景,既悲又怒。
“冷血动物!还配做医生吗?”于胜男的侠气油然而生,不禁为这位母亲打抱不平。她走向前去,试图扶起这位悲痛的母亲,然而却发现,根本无能为力。
钟朗和韩非紧跟上去,听到于胜男正在询问着什么。
“没有给孩子打疫苗吗?”于胜男轻声问道。
“打了......这里所有的孩子都打了疫苗。可是,为什么不管用?”那位母亲停止了哭泣,看到了穿着白大褂的于胜男,“医生,你一定有办法的,是吗?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打过疫苗的,一定有办法的,是吗?”
“对不起,我是法医。”于胜男脸色露出一丝歉意。
“这就奇怪了,既然这些孩子都已经打过疫苗,在没有任何自然灾害的时候,不应该出现这么大规模的疫情。”
钟朗看到于胜男对于这样的现象不解,摸了摸下巴,紧皱着眉头。
“韩非,你去查查,这些孩子注射的是哪个药厂的疫苗。还有,那个医生提到的,很贵的治疗药的出处!”
“好的,头儿!”韩非点了点头,转身没了身影。
2
1926年《中华医学杂志》刊登“中央防疫处制售狂犬病疫苗”的消息。前辈们肯定难以想象,在九十年之后,他们的后人们竟会遭遇如此滑稽的“疫苗事件”。“钟朗!”一个不徐不疾的声音传到了钟朗的耳边。他转身举目探寻。
“徐姨?!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你!”钟朗脸上终于有了变化,一抹微笑悄悄展开。
于胜男跟随着钟朗的目光,循迹望去,只见一位妆容精致、打扮的珠光宝气四十岁左右的女人,笑吟吟的走向钟朗。
女人走近钟朗,轻轻的抱了抱他,随即上下打量起来。“黑了许多,也精壮了不少呢。”
“这么多年不见,徐姨可还是那么风华绝代呢。”
“嘴甜了,看来这几年,我们的老虎探长在巡捕房涨了不少本事哦。”
“徐姨,你就别打趣我了。哦对了,你怎么在医院?是为了这次疫情?”
女人敛住了笑容,“是啊,没想到疫情蔓延的这么快,我是代表华西制药厂,到医院来送药品的。”
“徐厂长,这边请,院长已经到了。”一位秘书模样的男人,在女人身边低声说着。
“哦,钟朗,我还有些事情需要去办,晚些时候,去家里吃饭吧。”女人笑着对钟朗说着,眼睛却看着于胜男,点了点头,转身款款离开。
“钟朗啊钟朗,没想到,你有这么一位有钱的亲戚,还天天在我们面前哭穷。”于胜男揶揄着。“上海滩还有你不认识的人吗?老虎探长。”
“我情愿没有这些有钱的‘亲戚’。那些经历我可不想经历第二次。”钟朗低下头,陷入沉思。
于胜男没有想到戳到了钟朗的痛处,刚想道歉,韩非急匆匆的跑过来。
“头儿,查到了!”
于胜男的实验室里,韩非急迫的分享着自己得到的信息。
“这些孩子注册的霍乱疫苗,均来自于一家叫汉中防疫制药厂,这家药厂生产的疫苗除了霍乱疫苗,还有天花、鼠疫等重量疾病疫苗,而且疫苗都有央防疫处疫苗标签。
然而奇怪的是,这家药厂刚刚成立短短3个月,已经为上海医院、药店、防疫处等等机构提供疫苗,势头强劲。”
“这里面可能有鬼!”
“更奇怪的还在后头,这次霍乱疫情集体爆发以来,之前所有注射过的汉中防疫制药厂提供的霍乱疫苗,好像一夜之间全部消失了,医院、药店这些地方,根本找不到了任何这家药厂的疫苗!”
“钟朗!我们应该查查这家药厂!”于胜男望向钟朗,征询他的意见。
“韩非,你顺着这条线索查下去,去这些孩子的家里仔细查,看看能不能找到新的线索,哦还有医院、药店这些地方,或许会有遗漏的疫苗。”
“于教授,我们一起去医院,找找因为霍乱死了的孩子尸体,你负责尸体解剖,查这些孩子的死因。我们分头行动。”
“好!”“是,头儿!”
3
1930年,《中华医学杂志》刊登了陶善敏的文章《血清及疫苗之检定》,指出,在生物制剂的安全方面,“有关部门”应该有所担当。上海的街头,韩非清瘦的身影穿梭在各大医院和药房以及防疫站;
医院里,于胜男俯身跟病者交谈;
巡捕房里,钟朗不停的打着电话。
夤夜,圣约翰大学于教室的实验室里,依旧灯火通明。
“头儿,真是撞大运了,我在麦琪路上的一家小药房找到了那批霍乱疫苗中的一支,仅有的一支,被药店老板狠狠的敲了一笔。”
“太好了,韩非。给我!”于胜男接过疫苗,马上投入了紧张的实验中。
剩下的两个人,交换着彼此得到的消息。
“那些接种过疫苗的家庭提供了另外一个惊人的消息:在霍乱疫苗出现之后,各大医院就陆续出现治疗霍乱的特效药。只不过这种特效药价格贵的吓人,不是一般的家庭可以承受的。”
“当时他们接种霍乱疫苗的时候,市面上其他厂子的疫苗价格比较高,而汉中防疫制药厂提供的疫苗价格,只不过是其他疫苗的三分之一。所以,很快汉中防疫制药厂制造的疫苗就占领了整个疫苗市场。”
“然而,他们刚接种疫苗没多久,霍乱疫情就爆发了,大批的孩子染病,很多家庭为了给孩子治病,倾家荡产。而那些没有能力给孩子看病的家庭,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孩子被病毒吞噬。”
“剩下的我都知道了,韩非。”钟朗痛苦的闭上眼睛。
“治疗霍乱的特效药,是不是华西制药厂制造的?”
“是,头儿。”韩非推了推眼镜,看着表情阴晴不定的钟朗。
“而且,汉中防疫制药厂与华西制药厂,是一个老板。徐慧中!”
“看来,我们有必要去我这个徐姨家走一遭!”钟朗抬起头,目光坚定。
4
钟朗、韩非在一座华丽堂皇的花园洋房的门厅处站定,钟朗深呼吸,抬手按下门铃。
少顷,门打开了,一位管家模样的老者,毕恭毕敬的朝着钟朗和韩非点了点头,做出“请”的手势。“钟探长,请。夫人已经在等您。”
钟朗大步向前,韩非紧随其后,大门缓缓关上。
巡捕房的老孔,带着一众人马,正马不停蹄的在上海的大街上奔波着。
于胜男在显微镜前,一丝不苟的操作。
“钟朗来了,快坐。”徐慧中此时一身紫色旗袍,略微化了淡淡的妆,满眼笑意。钟朗一时失神,这不就是邻家慈祥的阿姨吗?“尝尝我特地为你磨的咖啡。”
“徐姨,对不住了。这次来,我是公务在身。需要问您几个问题。”钟朗坐下之后,开门见山。
“哦?不知道我这个老太太能有什么问题能回答你呢,钟探长?”徐慧中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钟朗,端起咖啡,慵懒地靠到沙发。
“汉中防疫制药厂在生产假疫苗,你知道这件事儿吗?”钟朗直直地看着徐慧中。
徐慧中端着咖啡杯的手,停顿了一下,随即又送到嘴边,轻轻抿一口咖啡,“这咖啡真的不错,可惜,有点太浓了。应该加点糖,有些苦头,还是吃不得。”
钟朗不顾她的这些话中话,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等着她的回答。
“看来钟探长是已经查到了,是,汉中防疫制药厂也是我在打理,但是,你说厂子制造假疫苗?呵呵,钟探长,你们巡捕房也是讲求证据的地方吧,没有证据,这话可不好乱说的。”
钟朗无视她的睥睨,“徐姨,我不希望是我把你送到班房!”
“钟朗!你......”徐慧中刚要发作,管家脸色煞白,神色慌张地跑来,“夫人,厂子的电话......”
徐慧中看情形,不再与钟朗纠缠,走向书房接电话。
“钟朗,看来你是早已准备好了,才来你徐姨家的......”徐慧中从书房走出来,身心疲惫,无力的说道。
“钟头儿!”老孔带着一队人马,拿着逮捕令,赶到了徐慧中家里。
于胜男赶来,有些担忧的看着钟朗。
“老孔,带走吧......”
“钟朗,你真的以为,凭我的一己之力,就能掀起这么大的风浪吗?你太天真了!有些事,不是我不想做,就能推掉的,我背后的组织,强大到你想象不到......”
徐慧中好像想到了什么,不再说话。
“钟朗,我希望你可以去牢房里,看看我。”
钟朗背对着徐慧中,看不到表情,只看到他重重的点了点头。
一缕阳光,透过窗户,照进这个奢华冰冷的洋房。阴暗与光明交织,这样诡异的画面,好像永远定格在了这个房间里,钟朗一行人身后的大门,重重的关上了,不知道那些罪恶是不是也被关在里面。
真的希望生活里的很多事,可以像这个故事那么简单直接。因为,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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