浦通不知道他们各自的心思,也不关心他们的话,它现在连思考都做不到了,只是在水里胡乱扑腾,本能地寻找那不存在的水岸。
浦通杂乱地行进,终于触碰到了固体,却没有可以休息的地方。它围着墙壁转了一又一圈,可是并没有发现突出的位,试图攀爬也只是徒劳。这墙壁光滑而高耸,断绝了浦通的希望。
求生的欲望驱使着浦通不断游动,它开始横穿水面,也许在祈望着在看不见的地方会有隐藏的平台,但更可能只是本能的乱窜罢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浦通的力量也一点点丧失,平时可以说是娇生惯养的它哪里承受得住这种苦难。浦通那短小的四肢逐渐乏力,身体在下沉,猝不及防呛了一口水,只好加大摆动力度,使得身体上浮。
身体机能的消耗加之以水堵塞了一小段时间气道使得浦通全身缺氧,意识开始模糊了。
脑中的压力开始积累,死亡的恐惧刺激着它那脆弱神经,让温室中形成的一般小鼠所具有的特性开始崩溃,绝望的思想与呆滞的表象开始慢慢形成。
这悲惨而令一般人同情甚至胆寒的变化却是实验者们乐于看到的,但这并不代表他们不具备同理心。每个人有每个人漠视这种悲剧的理由,有人告诉自己这是为了医学,有人则是对实验成功的渴望盖过了同情心,当然,也有人单纯认为动物的命不值一提。无论如何在漫长的实验生涯中,他们最终不会想起自己漠视的理由,他们必须要一次又一次面对一种现实,那就是亲自制造这种悲剧,如果每次都要思考一遍,那不是太痛苦了吗。
视线模糊,黑暗蔓延,浦通已经划不动了。“嘀——嘀——”一声巨大的铃声穿透了即将浸没浦通思想的暗影,让它找回了一丝清明,又开始挣扎。
忽然,浦通感觉自己不再与水面接触,一股力量托举着它升上空中,四肢陷入这股莫名的力量之中。它当然不会认为自己正在前往死后世界,毕竟小鼠的世界里可没有宗教,也没有天堂。
浦通惊魂未定得环顾周围,还未及判断情势,便被倒了出来。这时他才看清将它捞上来的东西是一张破旧不堪的网,想必有些年头了。就是这样一张网,不知“拯救”过多少同胞的性命。
可是浦通不知道,如若不是所持之人将它们投入深渊,这救赎的网也没有必要出现。人扮成天使和恶魔两面,只是为自己的幸福。
“呼呼~”温暖的风吹拂着浦通湿漉漉的皮毛,带来了生的气息。浦通感受着劫后余生,心情也有所恢复,但是心里的损伤恐怕永远无法修复了。不过对于浦通来说,“永远”也只剩下寥寥数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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