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家小记

春暖花开的日子里，也是我妈最忙的时候。我印象中，她好像一直都那么忙，一点也没有闲着。我们已经习惯看见她忙碌的样子 ，若看见她在家里闲着 ，心里免不了一阵担心，赶紧追问她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了。

我们渴望晴空万里，阳光普照， 我妈则刚刚相反，她渴望着下几场大雨，能把泥土浇湿，浇透才好。在她的计划里，有好多农事要忙，譬如首要任务是种玉米。她说要种一块糯玉米，糯玉米做的粑粑软软糯糯，很好吃。她还要栽黄瓜秧、南瓜秧、丝瓜秧，辣椒、茄子、豇豆也是必不可少的 。四季豆该插竹竿了，苦瓜秧该挪窝了......

胡豆、豌豆熟了，她没时间摘回家，有点生气地问：“你们每天去买菜， 不知道去地里摘吗 ？”我妈在对面的田里种了很多菜，大白菜、 小白菜、青菜、菠菜、生菜都被她一捆一捆地摘回来堆在院子里。我们哪吃得了这么多 ，倒让鸡呀、鸭呀天天大饱口服了 。

傍晚，妹在做饭，她说再做一个花菜炒肉。我妈在一旁唠叨：“少做点，吃不了浪费，倒掉可惜。”妹不悦，回答：“一大家人，菜少了 ，哪够吃呢 ？菜放在那儿不吃 ，难道等着坏吗？ ”妈指责妹每天倒饭倒菜，妹反说她太节俭，不会生活。妈反对无效，倒被批评了一通，板着脸，不再说话 。

她出生在五十年代，曾吃过不少苦，节俭已深入骨子里，已经习惯了每顿做两三样菜 ，不舍得浪费点一粮食蔬菜，不像我们每顿做四五样还嫌少 ，吃不完倒掉。

待到妹快把饭做好了， 我妈却说要去地里忙活 ， 要给四季豆插竹竿，还要栽黄瓜秧 。不知是因为妹的话让她生气了不想吃饭，还是真有那么忙。我劝她说：“你无论多忙， 也一定要把饭吃了再去 。”还好，母女红过脸吵了几句过去了就算了，不会记仇 ，一家人又坐在桌上和和气气地吃着饭话家常 。

六点半，太阳落山了，但天色尚早 。妈来到屋子旁边的地里挖坑，说要栽黄瓜秧。我闲着无聊也跟去帮忙，提议由我挖坑 ，由她去移黄瓜秧。我这才发现秧苗种在旁边的桶里，嫩嫩的 ，胖嘟嘟的，实在可爱 。我刚挖了两三个坑，妈一会儿嫌弃我挖的坑距离太近，一会儿又嫌弃我挖的坑太小太浅。的确，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干过农活了。

小芳芳也来了兴致 ，拿着一把小锄头在地里东挖挖，西挖挖，她哪里是来帮忙的 ，纯粹是来捣乱的 。她讨来两根瓜秧种在坑里 ，还自言自语到：“这两棵瓜秧就叫徐黄瓜了...... ”稚嫩的话语，惹得我们一阵欢笑。

记得我们七八岁时， 总会帮着大人做许多事。大人种玉米， 小孩干不了重活，就丢种子。该给玉米除草施肥了，大人挑粪，小孩就丢肥料。该栽红薯了，大人挖地，小孩把秧苗放坑里，再如拾麦穗、捡柴呀、割猪草呀，总之农活多得数不过来。

那时我们并不觉得累，倒觉得挺有趣的 ，山上的油茶泡、桑葚呀，八月瓜和花生呀，常常勾住我们的脚 。现在即使家在农村的孩子已很少干农活了，当然也少了许多乐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