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刚刚破晓,我便出门到村口等车,经过一个多小时的颠簸,终于到达县城,即使我买了最早到太原的大巴车票,可实际到了肿瘤医院的时候也已经十二点半,我匆忙飞奔到医院内科大楼的住院部一楼,我站在电梯门外望着向下行的电梯,“叮”的一声,左边的电梯到了,在电梯门开的那瞬间,我一丝不苟的打量着每一个从电梯里出来的人,因为我不知道母亲今日穿了什么颜色,什么款式的衣服,更不知她今日梳了什么发型,亦不知她会是第几个从电梯里出来的人,我怕我会遗漏了她,可直到电梯门关上许久,都始终未见母亲的身影,我当时满是焦虑,脚步不停的来回踩着地面,但又不敢打电话催促,我担心她会因为我的电话而更加着急。
正在我胡思乱想之际,右边的电梯“叮”的一声,门开了,形形色色的人从电梯里出来,只见一个身穿蓝色运动服,肩上挂着黑色的双肩背包,发丝光亮柔顺,且被一个低调的蝴蝶发卡收在脑后的女子,身形消瘦,精致容颜被病色浸染以致面色略带憔悴,可那双灵动的眸子,炯炯有神,眼神四处寻找,我看见了她,也知道她在寻我,我开心的喊道,“妈,我在这!”
她听见了我的声音,我感受到她原本紧张的双肩瞬时放松下来,然后踱步向我走来,我脑海中印出她四处寻找我的目光,那模样,像极了刚刚放学的孩童在寻找家长身影的模样,那种安全感的寄存,让我内心一软,更加心疼她。
我知道,她自从手术后,便伤了元气,行动也比从前慢了许多,我刻意放慢步子,和母亲慢慢行走在医院侧门外的大路上,温暖和煦的阳光洋洋洒洒的落在我们肩上,微风浮动树叶,我突然感觉手中多了一个温热的触感,纤细且骨感,还略微带了些时光的痕迹,稍稍有些划手,我心里明白,这是母亲的手,她轻轻握住我的手,就如同我们年少时伸手拉父母的手是一样的,那种信任,安全,以及亲情的全部,彼此相拉的两只手,轻而易举的便将两个人的心连在了一起,我知道,她对于我的到来是欢喜的,因为没有人是喜欢孤独的,更没有人不喜欢亲人的陪伴,祖辈是如此,父辈亦是如此。
那天中午,原本很长的一截路,却出乎意料的变短了许多。
我们走到路口,见街口两侧各种各样的小吃店铺,只见母亲丝毫没有想要停顿的意味,直到走到那个手工水饺的店铺前,母亲停住了脚步,看着那个女子正在包饺子的动作,母亲询问道,“想不想吃饺子呢?”
我点头,“好呀!”说完,便和正在包饺子的美女说到,“麻烦您帮我们做两份饺子,一份猪肉莲菜的,一份韭菜鸡蛋的。”
只听女子说,“好,先等会,马上就好!”
我们站在桌旁,等吃完了人离去,然后我们坐了下来,不一会儿,饺子端了过来,母亲将她碗里将近一半的饺子拨到了我的碗里,笑了笑,说“挺多的,我怕我吃不完!”其实我知道,她是怕我吃不饱,我没心没肺的憨憨一笑,然后吃完了所有的饺子,等母亲吃完饭,我起身付钱,然后走到母亲身旁,拉住母亲的手,扶起她,悠闲悠闲地往医院门口里走去。
貌似从前,母亲问我想不想吃某样东西的时候,我都会认真思量一番,然后回答,说不想吃,可不知从何时开始,我知道了母亲问我这些话的意思:她有些想吃,所以会问我想不想吃,而我的想不想吃在某方面决定了她吃还是不吃!
所以只要她问我,我便说,“嗯嗯,想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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