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梁斌是谁?
这个问题出来,不知道九零后、八零后还有几个人能回答。
百度上如是说:
梁斌,中国作家,蠡县梁家庄人。原名梁维周。以长篇小说《红旗谱》《播火记》《烽烟图》而闻名中外。
《红旗谱》和《播火记》是我人生最早读到的两部小说。
此后一生,除了曹雪芹,最让我佩服的就是梁斌了。
我一度恨自己晚生了三十年,错过了中国革命最激扬澎湃的岁月。

这是我在百度上找到的梁斌老师的照片。
追了他几十年,我第一次见到他的“真面目”。他长得这么威武,符合我对他代表作《红旗谱》的主人公朱老忠的外貌想象,不过,一直以来,我都是按照小说中贾湘农的形象来塑造梁斌老师的。
我人生读到的最早最好的小说,是《播火记》,最吸引我的,是小说中一群年轻人的命运:江涛、运涛,大贵、二贵,春兰、珍儿和严萍,他们的生活经历那么坎坷、感情萌芽又那么美好。
后来又读到《红旗谱》,小说开头,朱虎子被地主冯老兰逼得家破人亡,背井离乡闯关东的故事,就赚足了年少的我的眼泪。
此后,半生,在我的读书生活里,《红旗谱》给我最初的,也是最深的,最长久的,感动。及至大学毕业的论文,我写了《民族的梁斌,世界的<红旗谱>》,作为我对梁斌真切的致敬。
2,
接触到梁斌和他的《红旗谱》,很意外。
小学五年级,我在母亲的针线筐里找到一本没有封面的书。一看就停不下来。书中的好人朱老忠和坏人冯老兰之间的斗争扣人心弦,大贵、二贵、运涛、江涛、春兰、严萍这几个年轻人的坎坷命运,以及他们之间萌发的似是而非的情感,让我无法停下来。
所以,白天没看完,晚上还想接着看。
那年月,乡下没有电灯,煤油灯也不是家家点的起。姐姐看我入迷,从母亲的房间里借来了煤油灯,借口是她要绣花样子。
我把煤油灯放在蚊帐外面的箱子上夜读,,灯光很暗,我就把脑袋也伸在蚊帐外面,却不知道何时睡着了。
半夜里,觉得脑袋疼,醒来发现是脑袋蹭到了煤油灯,灯火点燃了我的头发。姐姐睡觉警觉,被我的叫声喊醒,直接把我拎出房间,脑袋按在水缸里。幸亏没有点着蚊帐,差点闯了大祸。我心里害怕,第二天起了大早,姐姐也赶在母亲起床之前,把我的头发剪成了板寸。
当天放学,我迟迟不敢回家,害怕挨揍。偏偏学校离家又不远,前后两个村子,中间隔着一条路,路两旁两块庄稼地,一抬腿就到了。
我就在这条路边的小溪里玩水,然后在田野里摘好看的小花,再后来,发现好吃的香端午(一种野果,学名香姑娘,或姑娘果),就满地里找着吃,直吃得满嘴发紫,也没有姐姐妹妹来喊我回家。
眼见着天快黑了,我只好硬着头皮回家去。不料家里欢声笑语,原来是在骆马湖打鱼的父亲回家了,所以,根本没有人想起我,更没有人注意我的头。
姐姐把我拉到一边串供:她保持了事件九成九的真实性,就把我读小说换成了读课本。
此后,若干年,因为我一直成绩优异,并且成为家族里第一个大学生,我夜读烧了脑袋的故事,一直是母亲塑造我光辉形象的典型事例。
父亲告诉我那本书的名字叫《播火记》,作者是梁斌。父亲说,梁斌还有一本书,叫《红旗谱》,是《播火记》的上部,大队造反派来抄家抄走了。如果没有被烧,就可能在大队书记家里。
第二年,大队书记的儿子留级下来,跟我同班,他也挺爱读书的。我想起父亲的话,就对他说,有一本叫《红旗谱》的书,听人说可好看了。
果然,不久之后,他就把《红旗谱》带到了学校,先是跟我炫耀一番,上课也看,下课也看,看来是真的好看。我跟他商量,最后一节课要借给我看,否则我就向老师举报。无奈,他只好同意了。
为了防止他举报我,我忍住没在课上读这本书,那节课大概是我记忆里最漫长的一节课了。
下课铃响,老师还没有离开,我拿起书包就跑出了教室,等到这位同学意识到我骗了他,我已经窜出学校大门,跑在回家的大路上了。他追出来,一路跟着跑到家,我关上大门,任他在我家门外破口大骂。我告诉他,那本书是我家的,想要回去,门儿都没有。后来,我的父亲出面赔罪,他的父亲大人大量。
前几年,我见到这位同学,还跟他说起这事,他早就忘了,甚至不知道《红旗谱》都写了啥,梁斌是谁。
现在,这本已经换了两次封面的《红旗谱》还放在我的书橱里,已经四十年过去了。
为了我人生中最初读到的这两本最好看的书,我记住了梁斌这个人物。
在阅读是唯一的课外活动,而读物又异常缺乏的年代,梁斌和他的《红旗谱》,在很长时间内,是照亮我前行的明灯。
今天提起他,依然如是。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