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街上走来一个孩子
半脏的衣服斜拉在身上
脚下是一双残破的拖鞋
他伸出一根手指
抠着黑乎乎的鼻孔
对路过的每一个行人傻兮兮的笑
这个残儿从我身旁走过去了
母亲告诉我
他是我小学同学的孩子
从小患有癫痫症
母亲出走父亲在建筑工地出事
这个孩子从此无人庇护
望着他的背影
我脑海里浮现出一个相似的少年
那是我的小学同桌
极瘦且常年流着鼻涕
可恶的命运轮回
眼前的孩子恰似廿年前的父亲
急急地叫住残儿
面对他我竟无言以对
人世的悲伤与凄凉
年少的孩子已过早体会
他的脸上挂着傻笑
一对眸子却清澈无比
我领他到近旁的超市
买一大包吃的交到他的手上
残儿傻傻地看着我笑
涎水挂在嘴边
他的笑却让我内心万般煎熬
不知道他如何度过这个寒冷的冬天
那年冬天特别漫长
残儿渐渐不见了踪迹
柳梢头泛绿的时节
母亲捎来消息说残儿去了
贫病加上春寒
夺去他生存的权利
他的父亲在小小的坟头
放了一束野地里的花环
我的眼里含着泪花
默默为残儿祈祷
遥远的天堂没有伤害
那里是他栖息的地方
那里有花香也有伙伴儿
父母和家是他永恒的期盼
故乡的天空依旧晴朗
三月里看桃花的人群熙熙攘攘
只是这个世界再也没有了残儿
没有人记得他曾经来过这温暖的人间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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